回京的马车上,容钰和邵南烟把秀姐儿落水案说给容华听。
容华感慨了几句秀姐儿小小年纪便不幸遇害,又夸容钰有断案的本事
吴嬷嬷接道“亏得小姐聪慧,否则秀姐儿便只能枉死了”
“那日奴才来告假,小姐便问起奴才,小河近来是否曾挖过河泥,奴才当时还不明白小姐为何问”
“直到见了小姐审案,奴才方才想明白”
“镇外的小河新挖过河泥,所以,害秀姐儿的人鞋底上必会沾上夹有水草的河泥”
“这道理说来简单,可全镇的人,从官老爷到奴才这个做娘的,人人都未能想到”
邵南烟钦佩地看着容钰“钰妹妹,你连挖河泥这样的事都晓得,真是博闻广识”
侯府小姐,怎会知晓挖河泥
容华不解地看向容钰。
容钰随口解释道“南烟,我可当不起你这句博闻广识”
“不过是吴嬷嬷从前对我说过,我记得罢了”
她对容钰说过挖河泥一事
吴嬷嬷想了想,毫无印象,便道“小姐记性真好,许是奴才随口提了几句,您却记得这样清楚”
邵南烟问吴嬷嬷道“吴嬷嬷,小河为什么要挖河泥请您对我说道、说道。”
吴嬷嬷恭敬地答道“邵小姐客气了”
“从前也是不挖的,这两、三年却年年都挖,且都是在春末夏初之际”
“奴才常年在容府做工,具体是个什么缘由,请恕奴才不知”
容钰委婉地提点邵南烟道“听吴嬷嬷提起后,我也找人讨教过”
“似乎与防洪有关”
她知道挖河泥一事,自然不是吴嬷嬷对她提起的
上辈子,张太傅时常借书给她读,有一回,或许是张太傅大意了,借给她的书里夹了册札记。
那札记笔锋劲挺,内容简要。
直到翻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册端王亲书的札记。
端王在札记里记录了他在各地治水的见闻、心得,里头还提到,因他所用的挖河泥疏浚河道之法卓有成效,故而有地方小吏开始效法,在春末夏初、丰水季来临前挖河泥,以此防洪。
那段话边,张太傅批了一段,大意是疏浚大河,除防洪外,还能增加水深、助益大船吃水通行,可乡野小河,若疏浚过勤、以至河道过深,于通航并无助益,反会加大老百姓溺水身亡的危险。
那个时候,容钰并不知道端王将会成为多么厉害的人物,她对治水也兴趣寥寥,故而对那册札记并不如何上心。
但,她极为敬重张太傅,因此对张太傅那段批注,至今仍记得清楚。
又巧合地,籍此破了秀姐儿的命案
从前一无所知的时候,她觉得端王是离她很远的人。
可如今,她越来越觉得,他与她,似乎有不少隐约的交集。
容钰看向宝瓶。
宝瓶正认真地教着果儿如何伺候容钰的起居、以及侯府的规矩,周到细致。
容钰心里犯起难她该拿宝瓶如何是好
宝瓶是端王派在她身边的人,她不想再活在端王的掌控下
可另一方面,上辈子宝瓶曾在宁王府护过她,最后更是为了证明对她的忠诚服毒自尽
所以,她难以狠下心赶她走
次日下午,众人回到京都城,马车先在容府门前停下。
丁管事和门口的家丁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白净的三小姐成了一个黑脸小姐
扶着三小姐的是一个比她更黑、更壮的丑丫头
双眼红肿、头簪白花的吴嬷嬷背着个硕大的布包袱,牵着个呆呆愣愣的土丫头
仅有宝瓶一人,瞧着正常点儿
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宝瓶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没有半点儿大户人家一等丫鬟的精气神
丁管事心里直犯嘀咕这一个个的,黑的黑,哭的哭,愁的愁
真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