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牧长觉反而单独坐在沙远的一侧,平静地看着他俩,“他到底是怎么弄的,把头全疼白了。”
海棠一下就把嘴捂住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牧长觉的语气仍然淡淡的,“就跟你和牧如泓一样。”
“我有什么没说?”海棠噙着眼泪,压低声音,“当时我去接完你回家,之后的事儿你不都知道吗?牧如泓把他们送走了,送到哪儿去我也不知道。”
“我没说之后的事。”牧长声音很轻,“出事那天我就只知道燕北€€出事了。我问你们,你们说就是个意外,处理很简单,不让我参与。但是现在卷宗里面都没写出事当天具体的信息,你跟牧如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档案真的是医闹那家人销的?”
他抬眼看海棠,面沉如水,“我现在只想再确认一下,那天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简单。”
海棠沉默了。
牧长觉等着。
“天天看见了。”海棠看着茶几上还在冒热汽的茶水。
牧长觉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他已经懂了。
但他还是坚持问:“看见什么了。”
海棠看他的表情里面有很多不忍心,“现在天天回来了,你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何必折磨自己呢?我们不告诉你,你当年还不是……”
“他看见什么了。”牧长觉坚持问她,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耳语。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当时那个人把北€€推下去的时候,天天应该就在楼下。他去给北€€送东西。”
她尽可能简单地描述,“当时他离得太近,所以应该、应该……”
“有多近?”牧长觉的眼睛机械地眨了一下。
“当时他回家,”海棠犹豫再三,把目光别开,“裤子和衣服上都有血。”
“然后他没找我吗。”牧长觉低着头看燕知的睡颜,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长觉。”海棠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所以当时他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摔死在自己面前,沾着一身血回家找我。”牧长觉摸了摸燕知的头,仍然是沉静地问:“然后你们……牧如泓把他送走了,然后告诉我他从来没找过我,对吗?”
“那时候他没哭吗?”牧长觉低着头问:“那时候你们就没一个人心疼他吗?”
“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要走,如果我有错,就是没有告诉你在医院的事经过。但是那个时候我不说这件事,你也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海棠说着就忍不住哭,“我告诉你,你还能活吗?”
“你们每个人都有原因,我不怪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牧长觉说着说着抬起头来,“但不管你们是为了谁或者为了什么,燕征天在国外经历了我不知道的九年,一个电话没给我打过。现在头全白了跟我说是染的,睡醒之后半天缓不上来动都动不了,半夜烧到眼睛看不见隔着一层楼都不知道找我。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但我一定会弄清楚。”
他的眼白已经完全被血丝爬满了,几乎成了红色。
他的语气却仍然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是温和的,“如果燕征天有任何闪失,我、牧如泓、支璐、你,甚至燕北€€,都是加害者。”
燕知睡醒的时候客厅里面没开灯,天已经黑了。
他刚“哼”了一声,被牧长觉慢慢拥住,“在。”
燕知稍微清醒了一点,摸到牧长觉的手,莫名的凉。
他把手半搭在牧长觉后背上,“怎么了爱妃,又不让朕早朝?”
牧长觉在黑暗里轻笑,“晚上早朝?怎么样了,陛下睡够没有?”
“陛下困,陛下不想动。”燕知听着牧长觉的声音也有点哑,有意地继续跟他逗着玩。
“不想动就不动,我抱着上车,然后我们就回家了,好不好?”牧长觉揉揉他的头,“该洗个澡了小朋友。”
“昨天睡觉之前才洗了,不可能臭。”燕知对自己有自信,在他怀里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