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李志存帮着把笼屉提进柳家,再转向赶去镇上。一连着几日也不嫌麻烦。
日子一晃到春归到能下床活动,平日里觉不出什么,可日子久了,她越发觉得家里冷清了许多,幸好有蔡氏陪着。
春日返潮时候多,天儿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幸而这样的天下过几场雨也没伤着地里的芋头跟番薯,只几个晚上便长了一大茬,底下芋头已冒出一片,再两日也就可以吃了。那羊近日产的奶几个小的喝不完,也浪费了许多,到时做了羊奶芋头便也解了急。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在屋内看着那两人配合着干活,蔡氏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那李志存更是不加掩饰的主儿,这样的情形俨然一副小夫妻当家过日子的模样。春归一面替他们高兴,一面又微微皱了眉。这些时日她醒转时,志远那孩子早就被抱到小宝跟知平的被窝里一道躺着,锅里早饭也已热着,而蔡氏天还没亮已经没了踪影。
怕是专门挑的没人的时候,回来的时候也是正午,家家户户吃着饭正好出不了门,也就没人看见他俩,显然蔡氏是思虑过的。
待李志存驾着驴车走远后,春归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蔡姐姐近日都赶了大早上的街?”
蔡氏拿了小凳子坐在院儿里刷笼屉,一脸喜色地点头:“天没亮他就等着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转头无奈道:“那憨小子不会遮掩,也只能
赶着没人的时候。”
春归涌到喉头的话也咽了回去,闻言有些无奈,想说岂止是他不会遮掩,你们二人都如此这般,不然也不会让祁佑也看了出来。
可见着她这么高兴,春归也不愿扫了她兴致。
蔡氏刷完笼屉才起身,又瞧了瞧那地里的快长成的作物,笑道:“你可快些好才是,天天有人跑到摊子前问我你什么时候再来卖那羊奶芋头。”
“还有人在家里也做了,只是消不了羊奶的腥膻味儿,放多了糖味道倒是能祛了,就是腻得慌,不如你做的味道正,如今啊一大帮人就等你做了来解馋呢!”
蔡氏满脸的高兴:“你说那等富人家什么没吃过,怎的如此好这口。”
春归但笑不语,就是什么都吃过了,才偏好这种新鲜玩意儿。
春季过了后就是夏日,夏日里头水果多,可做的吃食也多了,如今这么想想,她倒真想开个铺子了,卖些扇子书册,再开辟个放甜点糕点的地儿,就跟现代的休闲店一个样儿,一边看书品扇,一边喝着糖水吃着甜点,就专门薅这些富人的羊毛。
趁着身子将好的时候,春归将这一月的扇面画了,只是交扇面的日子将近,祁佑与知行却是下月十五开假,这扇面的题诗怕是得缓上一阵。等她身子好利索了还得找一趟郭小姐,看能不能暂缓,诗词是一定要他俩写的。
京都里有好才学的一抓一大把,家里有权势的早就
趁孩子年少时举办了一个又一个的诗酒会,什么京都三公子,诗会头筹,都是冠了好名声。而他们家无权无势,等知行跟祁佑上了京都,空有好才学,在那些公子哥儿跟前难免落了后风,可如今不一样了,这扇面可是上好的宣传口。
并非是她帮着两人讨巧借东风,那诗词能被传颂总是要靠知行祁佑自个儿的真才学。
过了两日赶了一波收成,两块地的芋头全数收起来堆了一整间,照例留了下一季的芋头等出芽播种,又挑了一些出来给李老爹,里正,村长还有几个交好的人家送了些,剩下的就都是留做羊奶芋头的了。
隔了半月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知敏留在里正媳妇儿那学针线活儿,而春归足足带了两大桶羊奶,煮好的芋头用粽叶包了放满了一箩筐。蔡氏直笑道,这是要把这半月的亏空都挣回来。她可不知春归早已在筹划知行祁佑两人上京都打点的银钱,要的就是越多越好。
如今那摊子已经蔡氏的固定摊位,周围几个小哥儿大姐见了蔡氏都纷纷打了招呼,春归虽然只摆过一日摊子,可自那日后,天天都有人来问询,因而也是有印象的。
春归看着蔡氏一边应着声一边有条不紊地摆笼屉,招呼来往的人,浑身的气势似是融进了这个集市,心里不免替她高兴。
而这时那卖小玩意儿的小哥儿来晚了,见了蔡氏便顺嘴了一句:“小
嫂子,今日又是你那相公送过来的?真是好福气哦!”
他自问自答,说得无比自然,却是把春归听得一愣。
她偏过头看向蔡氏,蔡氏猛地脸红,眼神闪避着低头摆弄包子,春归眉心一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人……
她抿了抿嘴角,不由道:“蔡姐姐,你们也太大胆了。”
她们租的这摊位周边虽是富人来往的多,可也不免会遇上心血来潮来这儿买东西的乡民,小凉山,甜水村,蔡家村,三个村子的人都认识蔡氏跟李志存,这要是被碰见了顺耳听了去,私相授受这名头砸下来可要了命了!
蔡氏何曾想不到这些,春归一点出来,她脸便一下刷白。
“我……只是头一回他们说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回嘴,之后……”
之后又暗自生喜,不想回嘴。
在村子里太过憋屈,在外头他俩就是正经的夫妻,听着总是高兴的。
春归哪能不知道这对人的想法,她心口堵着气,暗自骂着这个时代。
可人都在这儿了,总不能遇事不决骂时代。
她将人拉近些小声道:“蔡姐姐,我认真同你说,你回头赶紧让李大哥同家里通了气儿,不论李爷爷是什么态度,你也趁早同大娘把这事儿说清楚。这事儿你们自个儿同家里人点明了总比外人捅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