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驴车走出这段山路,小凉山的众人才歇了神,准备各回各家。里正媳妇儿叹了口气道:“春归这一走,我这儿看好的几个孩子就做不得数了。”虽然那日春归并没应下她的话找个伴儿,但里正媳妇儿还是热心肠地看中了好几个,准备过段时间给春归相看相看,哪成想春归走得如此急切。
里正正朝着老树敲着烟枪,闻言斜了她一眼:“前日李家的喜宴上你那脱口便出的话我还没问你呢,亏得祁佑反应快,没落人话柄。往后谁还敢托你办事儿啊?”
他也不避着村长一家子,反正是相熟的,也不会给春归添什么嘴。
里正媳妇儿脸色一阵臊红:“我这不是一着急吗。。。。。。。。”
她搅了搅袖子,也不避人:“何况我说得也不是没几分道理,村长您说说,咱们春归这样的姑娘可不就没几人能相配吗!祁佑若不是被她当了弟弟般地养了,这样出色的两人不是应当的吗!”
里正媳妇儿是个心直口快又没心眼的,自个儿觉着无错处也就说了。
“祁佑一没上柳家的族谱,二跟春归没个姻亲关系,我瞧着是挺好的。”
里正见她越说越没个遮掩,忙扯了她衣袖怒道:“你可快闭嘴吧!柳叔在这呢,你就敢胡说!传出去旁人给春归扣上不干不净的帽子可咋整?”
“我难道在说两人不相配吗?你也不看看前一年如此艰难春归也没往外博出路
,怎的如今就要走了,还不是为着阿珍那起子名声!”
里正媳妇儿慌忙给住了嘴,瞧了瞧四周走开的人,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不说了不说了,且等着缘分吧,阿珍都找着了,春归那丫头也能找着!”
夫妻俩一个念叨一个赔罪,看得柳村长一家无奈地摇头。
“爷爷,春归这一去还回来吗?”柳家旺瞧着那山头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怎的,你也想过去?”
柳家旺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可别了,我这儿还有媳妇儿孩子呢,也不能像春归这样拖家带口地上去呀。”
柳村长看了看前边摇了摇头:“春归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会回来的。”
“我倒觉得婶子说得还挺对的,祁佑就比春归小上三岁,如今也算个正经的大人了,前途又这样好。”柳家旺说起这一茬,越觉得有理,想到了什么又一阵泄气:“还是别了,他俩若成了对儿,程家那几个老顽固可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春归给淹了吗。”
他们这儿的人总觉得春归千好万好,但在旁的人眼里,对春归的印象不就是个没过门的小寡妇或是小童养媳,没的到时比阿珍还难堪。
柳村长瞥了孙子一眼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做声,只慢悠悠地往前走。
只还没走几步呢,远远的便瞧见程天保倚在门边上看着山路那头。
柳家旺年轻,喜怒都是往外露的,一看到程天保便没个好脸色。
“他这
么眼巴巴地瞧着作甚。”
柳村长还慈眉善目地问了一嘴:“天保,可有事?”
程天保吐了口唾沫,皱了眉头指了指前头:“这不,看柳家的到镇上去了。”
“村长,我问您一句,这是带着我那弟弟一道上去,以后都不回来了?”
柳家旺翻了个白眼:“怎么,春归不出去开铺子挣银钱,难不成祁佑日后上京都赶考的花用你这个当哥哥的给?”
他这话一说完,程天保就变了脸色:“那丫头如此好心,还真打算把人送上去?!”
“难不成你以为知行跟祁佑如今在县学里耍着玩呢?”柳家旺搀着自个儿爷爷走快了步子。
“什么人呐!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还不许旁人是个活菩萨。”他话说得重,程天保怎么听不见,当即拉下脸,又不好当着村长的面儿骂他孙子,见人走远了,立刻黑着脸转头“砰”地一声关上门。
“什么东西!家里老爷子当了个村长眼皮子就翻上天了!赶明儿做个族长走路都得斜眼!”他骂骂咧咧地往桌边上一坐,李兰连忙过来:“怎么样?果真走了?”
程天保“哼”了一声:“自个儿不会看啊!早跑远了!”
“我看走了好!这全天下的人去赶考,他院试第一有什么用,考得过那些京都的少爷吗!你偏要我去问,那柳家旺看我跟看地上烂泥还不如!问了一肚子气!”
李兰气得直去拽他耳朵:“你还怪起我来
了?我还不是怕她们走了,哪天那小子真有了造化,你看他头一个会不会把你这个亲哥哥拿来撒气!”
“他有这个胆!宗族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李兰瞪了他一眼:“那白眼狼走了就走了,横竖那丫头把他当亲弟弟养着,可那蔡珍又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也眼巴巴地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