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道:“去年大选,我见过那罗九姑娘,性子瞧着纯善,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若是以妾室的身份进了楚家,她便是你的主母,你与楚六郎闹出来的这些事,足够让她容不下你了。”
秦蓉低声道:“可我的名声尽毁,不给他做妾,还能找什么样的人家?就算嫁人了,对方又会如何待我?”
秦婈将秦绥之的亲笔信递到她手上,缓缓道:“长兄替你定下一桩婚事,吴栊此人是武举进士,老家在武城,双亲逝于永昌三十年辽东的那场地震,家中有两个年幼弟弟要养活,他虽然家境不显,但相貌端正,为人憨厚老实,又与兄长是至交,你与他的婚期定在今年七月,好好过日子,他不会薄待你的。”
“若你同意,我也会给你出一份嫁妆。”
纵使秦婈把吴栊夸上天,但秦蓉的心里,一个寒门武夫,是无法同风流倜傥的楚六郎比肩的。
秦蓉攥着信纸,声音在都在抖,“父母
双亡?大姐姐如此得宠,就让我嫁给一个在地方看管车马的九品官?姐姐若是放不下曾经的恩怨,直说便是,何必找这样一个人来羞辱我?”
秦婈差点气笑,“羞辱?你可知兄长为这桩婚事花了多少心思,拿了多少钱出来?”
秦蓉咬着牙,眼眶在蓄泪,“他那不过是为你。”
“你若不姓秦,真当我会管你?”秦婈眉间染上一抹怒火,“名声尽毁,你扪心自问,这四个字,你冤吗?”
秦蓉被骂的面红耳赤,“可我也是太史令之女,正经的官家小姐,而且以我的才貌。。。。。。”
“才貌。”秦婈打断她道:“你大可去秦楼楚馆里瞧瞧,论才貌,你比得上哪个!你当女子名声是什么?就你这不安分又贪慕虚荣的性子,我都怕辱没了吴家清白的门楣!”
秦蓉忽然大哭,“我没有!我娘说过,女子嫁人犹如转世投胎,一辈子能过成什么样,就看这回了,阿姐是正室所出,如今又成了宫中贵人,哪里会知道我的难处?”
“你娘争了一辈子,可结果呢,前半生用尽心计,后半生自食恶果。”
秦婈静静地看着她,“能替你做的,我都做了,眼前的两条路你自己选,要真那么不愿,我便替你退了这桩婚事,但是此后,不论你日后受了何种羞辱,我都不会再管。”
秦蓉想答应,又忍不住再次开口:“六郎心里,真是半点都没有我吗?”
“
这话,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蓉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嫁。”
秦婈松了一口气,道:“竹兰,拿着腰牌,立即送二姑娘回府,半刻不得耽误。”
竹兰躬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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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楚太后倚在紫檀雕漆嵌铜横纹罗汉榻上,闭目歇神,听到脚步声,直了直身子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章公公笑道:“和英国公府的亲事都定好了,娘娘放心吧。”
楚太后听闻楚江涯与秦蓉假戏真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会儿听闻楚国公府与英国公府顺利订婚,才算顺了气,“好在六郎提前做了打算,若是秦蓉有了子嗣,哀家都不知如何和罗家交代。”
楚太后口中的打算,便是楚江涯每一次在事后喂给秦蓉的糖丸,那可不是什么润嗓的糖丸,而是一种特意调配的避子药,味甜药烈。
从一开始,楚江涯就没打算让秦蓉怀孕,全当是寻个乐子。
章公公道:“太后娘娘莫要动怒,当心气大伤身,若非那秦二姑娘心比天高,六郎又何必亲自与她周旋。”
楚家打定主意算计秦家,是从秦婈抚养大皇子开始的。
秦家子嗣稀薄,秦绥之洁身自好,又在锦衣卫当差,不好下手,楚家只好把目光落在秦蓉身上,楚夫人曾安排家中庶子接近秦蓉,但没想到的是,楚家在设局的同时,秦蓉竟也有自己的盘算。
秦蓉自视甚高,意
在攀高结贵,见过了才高八斗的探花郎,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男人。
可秦蓉那些小心思,偶遇、诗集、故意卖弄文采,哪里瞒得过楚江涯?楚江涯不过是看在秦蓉确有几分姿色,令他动-欲,才选择将计就计。
至于动情,从未有过。
“罢了。”楚太后饮茶的手一顿,轻声道:“把秦婕妤请来吧。”
章公公迟疑道:“奴才听闻,秦婕妤眼下病的无法下榻了,她若是……”
楚太后冷声打断了章公公的话,“哀家要问她的罪,她便是爬,也得从景仁宫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