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陪伴==
天色将晚,秦婈在妆奁前坐下,对镜卸下珠钗,更衣进了净室。
水雾腾腾,白皙光洁的玉体渐渐沉入水中,湿漉漉的长发全贴在胸前,香肩微露,眼眸低垂。
李苑今日说的那些话,细想无非就是拉拢的意思,但也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正思忖着,竹心敲了敲净室的门,着急道:“主子,陛下来了!”
闻言,秦婈美眸瞪圆,惊诧不已。她明明都已对外称病,他怎么还会过来?
整个后宫,唯有皇帝不能独守空房。
秦婈连忙站起身,穿好衣裳,快步回到内室去。
萧聿坐在紫檀嵌珐琅罗汉床上等她,本以为还得好一会儿,然而须臾不到,就见她施施然走了进来。
秦婈福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他循声回头,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头发,微微皱眉。
“你过来坐下。”
秦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萧聿握了握她的头发,道:“怎么都没擦干?”
秦婈柔声道:“臣妾……也是心急。”
萧聿睨着她,忽然叹口气,道:“再过来些,朕给你擦。”
一听这话,秦婈自然是推拒,但萧聿却不由分说地转过她的身子,拿起帨巾,慢慢地给她擦头发。
秦婈背过身去,两人离的更近了,男人呼吸的热度轻轻扫过她的脖颈。
萧聿摸着手里软软
的发丝,想起了在潜邸的时候。
那时,他也这么给她擦过头发,只是她总嫌他力气大……
萧聿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秦婈正欲回头,却听他道:“别动,让朕抱会儿。”
耳边呢喃,低沉得让人感觉万分寂寞。
“近来朝廷事多,没过来陪你。”萧聿揉了揉她的发丝,道:“怎么听闻你又生病了?”
秦婈回头道:“太医来诊过脉,他说臣妾身子骨有些弱,还需调理一二。”
太后打的什么算盘,萧聿心里十分清楚,他轻轻“唔”了一声,道:“哪个太医给你写的医案?”
秦婈道:“是魏太医。”
萧聿唤盛公公进来,然后轻声道:“去太医院,把魏逸良给朕请过来。”
魏逸良本来都要睡下了,一听皇帝有请,整个人不由一晃,他哆哆嗦嗦地来到景仁宫,拱手作礼:“微臣,给陛下请安。”
萧聿掐着一本诊籍,问道:“这医案和药方,是你写的?”
“是……是微臣写的。”说这话时,魏逸良觉得心口仿佛正被人用刀抵着。
“魏逸良,朕再问你一次,这医案可是你亲手所写,如有错处,你可担的起?”
魏太医汗如雨下,颤巍巍道:“陛下息怒,微臣、微臣、微臣也是奉命……”
“魏家医户世袭,医术代代相传,朕竟不知,你魏逸良的医术竟到了奉命下案的程度。”萧聿拔高了声音道:“来,你告诉朕,你今日奉的是谁的命!”
话音
甫落,魏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微臣的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太后娘娘四个字哪里说得,他若是说了,魏家就完了。
“微臣今日饮酒上值,脑子一时糊涂,写错了医案,还请陛下开恩,还请陛下开恩。”
前有皇帝,后有太后,秦婈也知道这魏太医不过是两边拉扯的一颗棋子,她于心不忍,几番挣扎后,到底还是伸出手,拉住了皇帝的衣袖。
萧聿虽没看她,但目光却散了几分凌厉。
“饮酒上值,犯的是宫中禁律,罪不可恕,但朕念你魏家世代忠良,酌情罚你。”萧聿顿了一下,继续道:“朕昨见快报,陕西渭南地动之后初见疫病,正缺医官,你即刻启程,疫病不退,你也不必回来见朕。”
魏逸良以额点地,道:“微臣领旨,微臣谢陛下开恩。”
魏逸良走后,萧聿侧过身,轻声咳了两声,秦婈连忙倒了杯茶水给他。
萧聿接过,呷了一口,瞥见茶盏里切成片的高丽参,蹙眉问道:“今日李妃来过?”
秦婈微微一怔,随后不动声色道:“李妃娘娘今日来给臣妾送了四盒高丽参。”
萧聿点了点头,把茶盏放到桌上,并未再说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