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百里惜月已经不会用那审视中带着冷意的眼光看自己?
难道,他已经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传宣王觐见。”默默的看了一眼北羽雪,没有解释,更没有道歉,百里惜月已然转身坐到了主位上,等候着宣王的觐见。
踏出清心殿的时候,北羽雪在感受北羽墨牵着自己的手掌微微收缩用力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宣王。
中规中矩的朝服装束,修长略显单薄的身躯,来不及看清容貌,他的身影已经进入了清心殿。
“走吧。”不是没有发现北羽雪探望的视线,北羽墨同样看着那背影怔忪片刻。
宣王回京,就连他和皇上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让北羽墨感受到了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阴霾。
“爹爹,这皇宫的景色还真不错。”为了配合北羽雪的脚步,父女两徐徐走在从清心殿去往祥曦宫的宫道上,一路上自然也看到了宫廷中花团锦簇,山水成趣的景色。
“确实不错。”闻言,北羽墨也一扫眼前风光,这本该不算陌生的景象,此刻看来是多了几分生动靓丽。
“建造这宫廷的工匠真是了不起。”看着天然和人工相交织辉映的景象,北羽雪发出了赞叹。
“恩。”听到北羽雪的赞许,北羽墨不由再次看向了身边的小人儿,对于宫廷的赞誉之词已经数不胜数,可是会想到赞叹工匠的,北羽雪可还数第一人。
“奴婢见过丞相大人,小姐,太后娘娘等候多时了。”就在父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终于晃到了祥曦宫门口,惴惴不安等候中的宫女一看到他们的身影,马上就迎了上来。
“雪儿,爹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默默的看了一眼祥曦宫那烫着金字的匾额,北羽墨蹲下身子,为北羽雪顺了顺发丝,拢了拢衣领,淡淡的一句话,好似想让北羽雪放下担忧的心,却不知这反而让北羽雪敏感的察觉到北羽墨的担心。
难道,这太后会对自己不利?
为何?
“恩。”此时此刻,北羽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额首应答,被再次牵起的手却触到了手心的汗湿。
虽然北羽墨脚步不疾不徐,气息悠远绵长,但是,北羽雪却不会自欺欺人。
只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北羽墨的紧张,以及她所不知道的另一种情绪。
太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羽雪从未见过北羽墨如此过?即便是面临生死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过?
走过大理石镶嵌的庭院,北羽雪在北羽墨的带领下走进了祥曦宫的大厅,终于见到了这位闻名已久的太后娘娘。
“臣(臣女)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康安。”跪在牡丹盛开的大红地毯上,北羽雪静静的等候着这太后的声音响起。
可是,久久,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太后却让这父女两就这么跪着,没有出声。
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北羽雪却能感受到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犹如那三月的春风,看似温暖实则寒意凌厉,似那十月的太阳,看似和煦却又火气毒辣。
仿佛是较劲一般,太后不出声,北羽墨也没有出声,一直保持着恭敬的跪拜姿态。
看不到北羽墨的神情,但是此刻的北羽雪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心痛,不为自己,只为北羽墨。
多么骄傲强势的一个男人,此刻却要忍受如此羞辱。
就连当今的天子也不会如此,为何太后却会如此?
而他又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吗?
虽然看不到,碰不着,但是北羽雪却似乎能感受北羽墨那强自镇定下的波涛汹涌,更甚者有那么一种绝望,却又有那么一种渴求。
北羽墨,枉你贵为丞相,枉你骄横朝野,可是此时此刻,却也不过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内心的平凡男子,一个……让北羽雪更加心疼的男子。
初次较量
“皇上驾到,宣王觐见。”就在北羽雪心思电转间,祥曦宫外已经传来了宫外太监的通报声。
“丞相免礼,看本宫这脑子,一不小心就又闪神了。”柔和温煦的话语,有着集权者特有的霸道,没有错误,只是淡淡一句,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谢太后娘娘。”北羽墨恭顺起身,看到一旁的北羽雪还跪在地上,一身素白,在这富贵的牡丹地毯上显得更加的清新脱俗,宛若一支雨后梨花。
可是,北羽雪并未跟着一起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好似他没有听到太后对她的赦免。
刚要开口,两道身影已经来到了面前。
“儿臣见过太后。”百里惜月一扫还跪在地上的北羽雪,肃身面对太后娘娘。
“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宣王一撩袍,一下跪,本是不体面的举动,在他做来偏就多了几分行云流水之意。
言语间没有男子的低沉,更没有女性的柔和,不卑不亢,不温不火,有着那出尘修道之人才具备的脱尘离俗。
“尘儿快快免礼,多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要是先皇看到了,定会感到欣慰的。”听着这欣慰间还带着感叹的话语,不难看出先皇对这位皇侄的疼爱。
可是,其间又有多少真实度呢?
没有人去猜想,当然更没有人去计较。
这本就是一个虚虚实实,真假莫辨的地方。
“多谢太后。”起身,宣王百里夕尘的身影恰好站在了跪在地上的北羽雪身边,站着的人似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还在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