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门紧闭,方翠柳头上缠了两圈细麻布,一侧脸颊高高肿起,胳膊腿上都是青伤。
被两三个人按着打,比上次裴厌下手重多了,她狼狈不已,躲在屋子里也不敢出声,只竖着耳朵听。
等动静彻底消停后,才朝地上啐一口,随即又嘶嘶吸气,嘴里也有被牙齿划出来的伤,一牵扯就疼。
炕上躺着赵金通,闭着眼谁都不想搭理。
昨天傍晚请了草药郎中治伤,将他折了的右胳膊用木板夹住接了起来,一点重活都不能做。
搁平时,方翠柳早哼哼唧唧抱怨不停,今天却一点不敢现眼,生怕再惹恼自家汉子。
赵金通昨天骂了她个狗血淋头,在得知粪水是他阿嬷赵老夫郎从后院舀来的后,这才消停。
往炕边一坐,方翠柳又无声咧咧嘴,屁股上有青伤,坐下不免会压住。
别看她刚才朝地上啐,一副恨极的模样,要真让她去李家闹事,溜得一定比兔子快,躲还来不及。
村后。
顾兰时和裴厌往家里走,夕阳斜照,地上影子长长的,跟着一起回去。
晚风轻抚过身侧,两人并肩而行,手不时轻碰一下,林子里有人在挖野菜,也有从山上下来的,他俩没有牵起手。
想起刚才的热闹,裴厌薄唇微抿,随后开口道:“梅哥儿有毛驴坐。”
顾兰时正高兴呢,觉得风很舒服,连平时地上见惯了成片成片的野花也好看,冷不防听到这一句,他想了一下才明白,笑着说道:“那,我有裴厌背。”
成亲时又清冷又简单,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后悔过,比起嫁的人,那些遗憾根本不算什么。
顾兰时又笑眯眯说道:“咱们就在后山,离得这么近,要毛驴做什么,几步路的事。再说了,那点钱不得留着过日子啊。”
心结渐渐解开,裴厌转头看着他点头:“嗯,先过日子。”
那些已经过去了,让夫郎天天吃上鸡鸭鱼肉蛋这些荤腥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
“咕咕咕。”
拉长的语调在菜地响起,顾兰时拍着手,把一只跑出来的母鸡往鸡圈里面撵。
“汪!”
大黑很聪明,在另一边围堵母鸡,一人一狗逐渐收拢圈子,将惊慌失措的母鸡赶回了鸡圈。
关好篱笆门,顾兰时摸摸大黑脑袋,虽然踩了不少菜,但那是因为母鸡在菜地里乱跑,大黑还是很乖的。
他过去看了看被踩的菜,还好,都是半大的菜,不像菜苗那样娇气,不会被踩死,顶多就是垮了几片叶子。
他提起放在地头的蛋篮子往院里走,刚才母鸡是趁他进去捡鸡蛋时,篱笆门没有关好,才跑出去的。
十六只母鸡养得好,裴厌最近每天都去河边挖地龙喂它们,还撒网捉鱼虾,大鱼大虾自己吃掉,小的就喂家禽。
因此母鸡天天都下蛋,六只母鸭也是,每天都要捡蛋。
养多点果真不错,留下自家吃的以外,其他都能拿去卖。
他和裴厌再加上阿奶,三个人也不是每天都吃,鸭蛋不说,光鸡蛋两天就能攒下二十多快三十枚。
乡下人几乎家家都养鸡鸭,有多有少,舍不得吃,攒一攒要拿去换钱,在乡下哪有人愿意掏钱买,只能往镇上背。
镇上有小钱的人家爱吃,大户人家更是在吃食上翻着花样做,在庄稼人眼里金贵的鸡蛋,说不定于人家只是个零嘴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