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了秀才功名,便能见官不跪。
而徐氏是商贾之家,虽然富贵,却是白身。若是遇上那死脑筋或硬是要恶心徐家的官员,找了个机会强迫徐家人下跪呢?纵然事后徐家能够报复,但当时遭受羞辱,总是恶心人!
若有能力,为什么不有个功名,到那里都能堂堂正正地站直!
徐玫之前没有一定要拦下徐立前,心中仍旧想着,事过之后,无论是去劝徐夫人,还是去劝徐立前,她都准备了一番话要说,总不会让这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前世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夫人这么简单粗暴地爆发了,直接就将裂缝种了根!
快的她都来不及有反应!
“娘不肯说。”徐惠见徐玫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已经无心再埋怨她,迷蒙着双眼,摇头道:“她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徐玫沉默了良久,道:“姐,我跟你下山。”
徐惠点头:“我本来就是找你回去的。”若是能遇上父亲,就更好了。但父亲没有回来,徐惠心中失望之余,还是希冀着徐玫能有办法劝一劝徐夫人和徐立前。
——徐玫知道徐立前进城会去应试,还大胆地却截住了人;而她分明同徐立前早一起,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万一徐玫真的有法子呢?
无论有没有用,总比事情发生之后,那些假惺惺相劝暗自看笑话的族人要好的多!
两人略微收拾了一下,就急急下了山。
徐玫匆匆回到徐家,站在梧桐苑门前之时,太阳正消散了最后一点儿余晖,天色飞快地暗了下来。
“小姐,夫人请您进去。”宝瓶低声向徐玫道:“夫人心情很差,恐会问您入城之事,望小姐您能小心作答。”
她并非是要帮徐玫,而是不想徐玫再去触怒徐夫人,让徐夫人越发伤怒难过。
徐玫点头领了宝瓶好意,同徐惠一起,跟着宝瓶,踏进堂屋,又拐了几步,进了里屋。徐夫人此时俏面煞白,目光正不知盯在何处。她听见动静转过目光,双目一片赤红。
徐玫和徐惠因这目光都是一颤,忙敛目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嗯,您们来了。”徐夫人的声音有些哑,却十分平静,根本听不出其中有恼怒之意。她开口一如平常一般直截了当,问徐玫道:“你是怎么知道立前离家进城是想参加科举?”
“回娘亲的话,女儿并不十分清楚。”徐玫轻声道:“只是因为几次与大兄说话时候,大兄都对胡公子十分推崇,言语之中有效仿胡公子应试为官为国为民之意,是以女儿回道观路上,听闻县试就在这几日,便突然多想了一丝,派了小厮去县学看看。小厮很快查明,大兄当真由胡公子代为报名成功……”徐玫飞快地抬头看了徐夫人一眼,又低头自责地道:“女儿糊涂,没能拦住大兄,望娘亲责罚。”
“你没有什么大错,我犯不上怎么罚你。”徐夫人依旧十分平静,道:“说起来是我自己疏忽,明明猜到立前应偷偷在钻研时文,却明知道胡不为对他影响很大,却没有引起重视。”
前前后后,徐立前的行踪,徐玫的行踪,县学前的变故等等……此时徐夫人心中已经全部清楚,是以她仅仅简单地问了徐玫一个问题之后,就不再追问更多的细节。
(脸疼,明天再加更。)
☆、070两相劝
姑苏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只要她想知道,就什么都能知道。
“娘,那胡不为为何害大兄!”徐惠此时才得知内情端倪,俏脸愠怒,咬牙切齿。
徐夫人却没有恼恨之色,道:“少年知交,自然彼此互助。而相助友人走科举之路,堂堂正正说到哪里也是问心无愧,怎么能用‘相害’一词。我恼的是,你大兄他到底不辨亲疏。我这个当母亲的喜怒,竟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所谓父母之命。
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伦常。身为儿女,只当以父母之喜为喜,以父母之恶为恶。
“就算那胡不为真的有心怂恿,也一样是因为徐立前意志不坚。”徐夫人从来都不会仅仅将因由归罪于外人。这是她的立世准则。
徐惠沉默了。
徐玫观察之下,觉得徐夫人的情绪应是真的平静了许多,低声道:“娘,您恼了要罚大兄,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大兄心高气傲,怕是不能忘怀。”
徐夫人面色变了变,冷声道:“我就是要他记住!”又补充道:“从前是我态度不够明确,让他少了顾忌!让他的心,他的骨,他的皮肉都记住了,今后才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徐玫微微心颤,见徐夫人已经隐隐露出疯魔之意,再不敢多问一句“为什么”。而且根本不可能得到一个答案。
她和同样惊颤的徐惠对视一眼,行礼告退,慢慢走出了梧桐苑。
步履沉重。
“现在怎么办才好?”那样的徐夫人没有能敢去触怒,徐惠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徐玫稳了稳心神,道:“我们去探望一下大兄。”
徐惠点点头,心思重重。
松涛院一片压抑。
石青被罚禁闭一月,此时迎出来的是水墨和丹画。
徐立前身边的丫鬟书童取名都很文雅,很明显地昭示着他的喜好。这些都是小处,徐夫人也没有明确地责令不许。
“公子正醒着。”水墨眼中有泪,施礼道:“还望两位小姐能够开解公子一二。他醒之后,滴水未进。”
仗责之时,徐立前又痛又怒又羞又恼又绝望,咬牙忍耐到最后,才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