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德邻脸也红了,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经不起推敲的事情就是在原配裴如兰热丧期间迎娶王宝珍了。
可是当时的情形,如果他不当机立断和裴家划清界限,并且迅速搭上了安平侯府的话,首辅裴鼎那么多被贬谪罢免的弟子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这是云德邻内心深处最不想被人碰触的地方,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无能和卑劣。
他恼羞成怒,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向着云紫鸾砸去:“孽障,你说什么!”
云紫鸾侧头躲过茶杯,依旧气定神闲:“父亲没有听清楚吗?我是说,既然能够在先奸后娶之后坦然活到现在,就继续厚着脸皮活下去好了。”
云德邻猛的一掌拍在炕桌上:“我看你真是反了!来人,给我掌嘴!”
云夫人用手帕捂着嘴角,掩饰着自己的笑意,但是眼角周围牵动的
肌肉透露出她的愉悦心情。
云轻染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
两个身高体壮的婆子掀帘而入,手中拿着三寸宽的木板,上来就要抓云紫鸾起来。
云紫鸾哪里把她们放在眼里,她扭住两个婆子的胳膊关节,一甩一送,两个婆子就滚做了一团。
云德邻怒不可遏,嘴唇都开始哆嗦了,眼神狰狞,哪里还有俊美探花郎的风采:“云紫鸾,你真是反了!”
云紫鸾依旧坐在座位上,轻轻抚了抚刚才弄乱的衣袖:“也许有的人真的反了,只是不是我而已。”
云德邻虽然在盛怒之中,但是他的政治敏感性仍旧让他准确地捕捉到了云紫鸾的言外之意。
他深呼吸一口,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你这个孽障,想说什么?”
云紫鸾冷笑道:“我只想说,你们真是打得好算盘,真以为皇长孙和康王未来如何,竟是由你们这些臣子来左右的不成!妄自揣测圣意,到底是谁要反了?”
云德邻被她一句话惊得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头顶,从后颈到尾椎一溜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云夫人也怒道:“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够乱说的,莫不是要给云家招祸吗?”
云紫鸾继续冷笑:“你们的行为连我一个黄毛丫头都看得清清楚楚,别人难道都看不出来?为什么淑妃娘娘以前不提,却在这个关口提起了妹妹的婚事?父亲,一个康王妃就能
让你眼花了?”
“难道父亲就没有想过,为什么皇长孙会在这个时候被召回京城吗?”
云德邻脸上的怒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猜疑。
皇长孙被召回京城的旨意刚刚颁发不过一天,这个身处深闺的丫头居然已经知道,而且将淑妃提亲的事情和这件事联系起来考量。她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又是谁给她讲解了当前的局势?
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从罗汉床上下来道:“孽障,你跟我来!”
云紫鸾见他已经被自己说动,起身向着云夫人含笑一礼:“母亲,女儿告退。”
云夫人气得眉头乱跳,也只能咬着牙看着她跟在云德邻身后走了出去。
云紫鸾踏出屋门,听到背后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嘴角浮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