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有心上人了!而自己呢,没有,没有啊!
从小到大,样样不落人后的赤炎金猊,生平第一次碰到这种“别人有,我却没有”的情况,叫他怎不发狂!
在人家的地盘,被人家拒绝,人家有的理由,他没有……综上所述,赤炎公子没有哪怕一样占便宜的优势。
纵然心中翻腾,狂风大作,瞬间百万个念头冲出又消逝——金猊仍然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瞪住任东篱。
“哎呀,受打击到傻住了。”
任东篱伸手挥了挥,金猊的眼神并未跟着移动。
翠绡笑呵呵道:“小姐裙钗一出,天下男儿俱心碎,唉,还是男装扮相安全点,起码迷上的都是同性。”
红袂也道:“明知道这副装扮足以叫任何人神志颠倒、销魂噬骨,还换上它接见赤炎金猊,看得见、得不到,分明是故意吊人胃口的坏心眼,咱们三小姐真恶劣,我简直同情死赤炎公子了。”
在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中,金猊突然开口,神态是一贯的傲慢,“我对别人穿过的鞋也没有兴趣,把你的媚功留给那些浅薄者好了,反正天下间有的是不介意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绛唇万人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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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海市蜃楼(9)
任东篱居然不怒,笑道:“花美,才会招惹一堆狂蜂浪蝶,这不是她的错。倒是有些人,吃不到嘴,又不甘心,只好四处散播谣言,最是可恶。”
金猊道:“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洁身自好,又怎会落人口实?”
任东篱笑盈盈道:“这样说也对,放云裳的长相,的确天生风流,媚态更是入骨,只是往那里一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会招惹来一堆动手动脚的男人,这只能怪她自己,长成什么样不好,非要生就那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这……”金猊迟疑一下,眼前这女人,哪里有半点俗媚之姿?而且不得不承认,她若是往闹市区一站,确实能达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会招惹一堆动手动脚的男人的效果。
任东篱继续道:“不过我看阁下的长相,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不说这下巴尖细的瓜子脸,在手中不盈一握;且不说这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细长上挑、勾人魂魄的眼梢;且不说这小巧挺秀,一看就让人想到豆蔻少女的鼻梁;且不说这娇艳欲滴,令人极想一亲芳泽的红唇……单是阁下楚楚可怜,哀怨动人的神情,就连我这个弱女子都禁不住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何况那些热血男儿。阁下你当真是男儿身?我始终无法相信啊。”
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说得金猊头顶生烟,搁在软榻上的手指早已把锦缎拧出了无数褶皱。
偏偏任东篱还状若无辜地继续火上浇油,“那么一张娇弱妩媚的脸,非要做出傲慢的神态来掩饰,很不容易吧?我小弟也是天生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因此总是板着面孔,生怕人家将他当作女儿家,给他花儿戴,所以你的动机跟心情,我都很了解。”
饶是翠绡与红袂这等训练有素、气质出众的贴身侍婢,此刻也是没形象地蹲在地上,嗤嗤唧唧地发出憋笑声。
金猊终于被点燃怒火,吼一声:“够了没!放云裳,你该庆幸你是第一个让我大为光火的女人!”
任东篱笑道:“哦,这么说来,我也是第一个让你在意的女人咯?”
是的……是的!不管惊为天人的一瞥,还是大为光火的一席话,这女人都堪称空前绝后。
赤炎金猊不会怜香惜玉,而且洁癖在五侯府内传到人尽皆知,男人污秽,因此围绕他身边的只有女子,而且是年轻女子,个个芳华正茂,冰清玉洁,那又如何?从不见他疼惜。依此类推,得罪到他的女人,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任东篱忽然住口,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气,一股笼罩全身的寒意迅速袭来,同先前蓬壶阆苑驾临闲邪飞观时如出一辙。
翠绡红袂也止住了笑,多次自刀口上滚过的经验告诉她们,这是不好的兆头。
“杀你,真有点可惜。”金猊道,“不过不是说你美,而是可惜没有钱拿。”
任东篱笑道:“那的确是可惜。不过你要担心的不是可惜不可惜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杀我的实力。”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叶片上的水珠纷纷坠下,如花如雨,似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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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两人不过对峙短短一瞬,观望者却像经历了几个晨昏般,疲累不堪。
红袂道:“翠姐你看,要是动手打起来哪个胜算比较大?”
翠绡道:“不好说,公……小姐的实力自然是厉害得很,赤炎金猊就不知道了,但是五侯府出身的,总不会弱。”
金猊抬起手,钩住鬓边一绺垂发,缓缓顺下;任东篱单指按在一根琴弦上,慢慢滑向另一头。双方的手指各自滑到末端时,金猊身影倏然跃起,一条红色长鞭甩出,速度之快,翠绡红袂都来不及反应。
任东篱不惊不慌,手按琴弦发力弹出,琴弦此等物品,形状虽然柔软,质地却分外犀利且坚韧,当即缠住了长鞭,双方各自拉紧手中武器,继续僵持。
任东篱道:“鞭子力道刚中带柔,遇强则强,好兵器。在阁下手中被舞得美仑美奂,绚丽夺目,好手法!”
金猊哼道:“看来你这琴弦是特制的?”
任东篱笑道:“非也,只是普通琴弦,有钱就能买到,无法与阁下的神兵利器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