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海市蜃楼(21)
金猊道:“又是个姓陆的,这两人莫非是兄弟,名字都一样忒古怪!”
任东篱道:“做、不做,一句话,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金猊哼道:“世上有我不敢之事吗?只是要书,没有附带条件?我是说,杀了他也无所谓?”
任东篱托腮,笑盈盈道:“我只要书,至于人嘛……只要你赤炎金猊杀得了,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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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爱一生,隔日烟花,海市蜃楼。
又到了漫山枫叶红遍时,九岁那年,在她的再三要求下,决定远离红尘的母亲选择了在飞观中的后山建造一间小道观,隐居其中不问世事。
为了使这座山一年四季都有颜色,她命人在山上栽种各种植物,这样,便不会显得寂寞冷清。
然后母亲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出观,这外面的风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的。
任东篱望一眼那些红得深沉的枫树,想了想,拾阶而上。
这一次不等她燃起香烛,那老尼已经恭候在门前,见了她,淡淡道:“夫人说得没错,三小姐果然如期而至。”
任东篱微微诧异,道:“我与母亲约过时间吗?”
而且,为何称谓从“三公子”变成了“三小姐”?
老尼道:“夫人恭喜三小姐出阁,这只帕子,是夫人特地绣予三小姐的贺礼。夫人还说,母女情深,对于婚姻大事,纵不能出面亲贺,还是要略尽绵薄之力。”
任东篱更觉蹊跷,奇道:“母亲如何知道父亲要我和金猊联姻的事——难道,她出来过了?”想到这一点,向来稳健的个性起了波澜,心情竟也有些无法克制地激动起来。
老尼道:“夫人从不离观,三小姐是知道的。”
任东篱打断老尼,哼道:“不出观如何知道得这样详细?你满口瞎话,仗着自己侍候母亲多年,以为我就不敢责罚你吗?”
老尼不愠不火道:“句句实言,并无虚假。”
任东篱见她稳若泰山,坚如磐石,自己的威吓并无起到半点作用,细细想来,就算她真的满口瞎话,自己也断然不能动她,方才真是冲动了些,以致口不择言,于是缓下态度道:“东篱失礼了,师太别见怪——可是母亲如果没有离开,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老尼却不答她,兀自道:“夫人的意思,贫尼已经转达,三小姐珍重。”说完欠身离去。
木门合拢,一切归于静寂,任东篱怔怔站在原处,半晌回过神来,微叹一声,沿着来路下到湖边,按照习惯拣块石头坐了会,这才想起那老尼递到自己手里的帕子。
帕子折了一折,打开来看,上面空空如也,只在右下角绣了一句话。
长相守,负相思,海市蜃楼。
什么意思?
任东篱只知道母亲每次给她的一句话,都能一针见血戳中要害,母亲闭门不出已经多年,却对世事看得透彻无比,实在叫人费解。
“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句话随风飘来,她侧目望去,是二姐放云裳。
放云裳立定,笑道:“怎么,遇到麻烦事了?”瞥一眼她手中素帕,伸手夺来,念道,“长相守,负相思,海市蜃楼?呵呵,娘亲就是个死脑筋!”
说罢,扬手就将素帕抛出。
“二姐……”看帕子落在湖面上,被碧绿的水逐渐浸湿,任东篱微微叹气,“不过一条手帕,何必呢?”
“是她先抛弃了我们,你竟还心心念念挂记着那个女人!”放云裳冷冷道,“其实你喜欢陆抉微是不是?是就去把他弄到手!正道人士又怎么样,那些无能的大家闺秀能与我们相比吗?”
任东篱笑道:“二姐你率性而为,是一位真性情的女子,东篱向来自叹不如,那些无能又做作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无法与你相提并论的,不知找寻秦少辜方面可有结果?”
放云裳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是好是坏,都注定纠缠后半生。我特地绕回飞观,只是为了问你一事,上次在昭还寺,陆抉微说他与少辜是八拜之交,此事当真?为何我以前从未听少辜提过?”
任东篱道:“八拜之交也分两种,一种是搞得天下皆知,公开结拜;一种是碍于某些原因,只求天地为证,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俩大概是后者吧。”
顿一顿,她突然“咦”了一声:“秦少辜没死的事,他应该早就知情……难道这个消息是他放出的?他为何要这样做?”
放云裳道:“无非是想算计谁罢了,不是说他神机妙算吗?大概早已得知五侯府与闲邪家要联姻的事了,未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任东篱暗忖,如果真照陆钩沉所说,《陆抉微》此书中所记载的方法能够预测未来,他想必早已运筹帷幄安排好了一切,只等鱼儿咬钩。于是转头道:“二姐,这可能是局,你与秦少辜接触的时候要分外小心。”
第22节:海市蜃楼(22)
放云裳哼道:“这个我知道,早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还用你教吗?不过你做事向来很有效率,为何独独在对待姓陆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实在令人生厌!”
任东篱摸了摸头,笑道:“跟下棋一个道理,一步错,满盘输,怎么能不小心计算呢?”
“既然如此费神,何必要与那种人来往?!”
“互相算计,也是一种乐趣呀。”任东篱仍然淡淡地笑。
放云裳转身道:“我要去赴约了,你好自为之吧,不管是谁,到底要选一个,徘徊不定没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