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含笑看着他。
一点红虽然对医术算不上精通,却也略知?一二。他仔细观察过楚留香的脉搏跳动有力,强弱分明,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方才放下了心。
“我的鼻子?不太好,所以寻常的毒气是进不来我的身体的。”楚留香微笑着解释道?。
一点红点了点头?,收回手去捡地上的剑,可下一秒,却有一人先他一步拾起了剑。
楚留香握着那把剑,微笑道?:“据我所知?,红兄这把剑是寸步不离身的,红兄方才却毫不犹豫丢下了它?……”
一点红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红兄只允许自己管我的事,却不让我管你的事,是不是不太公平?”
“闭嘴!楚留香!”一点红打断了他。
即使他现在?只有一条胳膊,但是他依然是一个剑客。一个剑客的尊严就是剑,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剑在?别人手中?,更不想被那人无情戳破他的内心。
于是他立刻便伸手去夺剑,楚留香并不想作弄他,无意于真?的抢对方的剑,于是没有半点反抗便将剑交还?给了对方。
谁知?对方拿到剑后?,竟连退几步拉开二人距离,然后?反手一指,那剑便已被举起,直直的对着楚留香的鼻子?。
这下倒似乎把楚留香吓到,他苦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红兄也不必动剑吧?”
见一点红的手还?在?紧紧握着剑,甚至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楚留香只能又认输道?:“红兄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但是我需要你知?道?。”楚留香沉声道?:“我们是朋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又一次提到了朋友。
一点红微愣。
黑暗的童年,残酷的师门,血腥的工作,这些才是他的生活。
他的生活里独独没有来自朋友的关心。
“当然,你认不认我这个朋友,取决于你自己。”楚留香道?:“红兄现在?大?可直接离开这扇门,我的朋友我自己找,也就不再劳烦红兄费心了。”
一点红瞪着他,脸色有些苍白。
“又或者,你留下来帮助我,也让我帮助你。朋友本就该是这样互帮互助的。”楚留香突然轻叹一口气,然后?道?:“我不想给你压力,你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我只需要你知?道?,我随时都?愿意为你效劳。”
一点红看了他许久,终于,他那苍白的皮肤上似是逐渐恢复了几丝血色,他那灰色的眼睛中?一直带着的无声的抗拒也逐渐消失,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我随你去找他们。”一点红道?:“这里很复杂,没有我,你们是不可能全部走出去的。”
“红兄对这里很熟悉?”楚留香道?:“敢问薛衣人,他是你什么人?”
一点红默然半晌,才开口道?:“他是我师叔。”
盗帅夜留香47
师叔?
楚留香在心中回忆了一下,曾经李红袖对他讲过的那些江湖历史。
薛衣人的师父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剑客,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徒弟。但是江湖之中和薛衣人使同样剑法的,却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人们都认为薛衣人一定是他师父唯一的弟子,但是此刻看来薛衣人似乎还有师弟存在。
楚留香斟酌了一下字句,然后?问道:“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你师父的名字?”
一点红默然半晌,然后?道:“因为我师父他和薛衣人关系太近了。”
太近了?什么是太近了?
一山不容二虎,同门或许也并不同心?还是说,只让薛衣人成名,是他与师弟都同意的结果?
一点红这话没再继续,楚留香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两?人离开的路上,一点红指着那些形形色色的门为他讲解着这地宫之中的基本构造。
一点红沉声道:“这个藏剑阁,我曾经来过很多次,我的师父经常带我在这里练剑,因为这里有很多的让人出?其不意的机关,我师父说一个人只有能够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险峻情形,才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一点红说完之后?却突然眼睛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伤痛。
楚留香注意到这一点,追问道:“你?们平日里在这里是怎么训练的?”
一点红此刻正好和楚留香经过又一扇门,只见这门后?是一片……像是关押着某种动物?一般的巨型笼子。
一点红指了指那个笼子,轻声道:“就?在那里。”
“那是关野兽的吗?”楚留香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笼子,他很难想象寻常的小动物?如何需要这样的笼子,即使?是用来关老虎,都过于大了。
“不。”一点红摇摇头,回答道:“那是关人的。”
他继续道:“我的师父曾经把我和我的师兄弟们一起关在那个地方。他会扔给?我们每一个人一把剑,然后?将我们关在这里七天七夜,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来。倘若最后?留下的多于一个人的话,那么即使?超过七天,我们也必须要待在这里,直到只剩下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一起死在这个笼子里。”
如此黑暗的过去,他却描述的这般轻描淡写,就?好像那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他的内心绝不会像他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这话让楚留香心中一惊,楚留香问道:“你?们……你?们怎么能容忍他这样对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