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着也不像作伪,古琴的事或许真的跟如箐没有关系。
那么她夜里出府,究竟是为了见谁?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底下人暗地里的动作,我也是清楚的。不是为银钱,那么就是为了情郎了?”王秀咏琢磨一番,慢吞吞开口道。
果真见如箐瑟缩了一下,看来是被王秀咏猜中了。
如此,她更加和颜悦色,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丫头,不想把对方供出来。只是这会儿不说,你受了罪,那人岂不是要心疼?再者,若是般配,我这个当主母的,也没道理棒打鸳鸯。”
王秀咏的话让如箐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迟疑,显然是有些动摇了。
只是半晌后,如箐又低下头来:“夫人还是别问了,奴婢犯了错,理应受罚。”
“好,嘴巴够硬的,就不知道打三十板子后,是不是也能这么嘴硬。”苏老爷摆摆手,示意王秀咏不必再问了。
如箐显然是打定主意,绝不肯把对方供出来。
她越是隐瞒,此事就越是蹊跷。
看来路娇娇被骗入局,这丫鬟少不得推波助澜。
即便事先不知情,如今想来是回过神来了,却不肯把幕后之人推出来。
如箐被拖下去,一声不吭的,显然是认命了。
王秀咏不免有些烦躁,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就是亲自挑的丫鬟,居然也给路娇娇拖后腿。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丫鬟还是我亲自给娇娇挑的。性子沉稳,又是个细心的,想着娇娇总是粗心大意,有这么一个丫鬟在身边提点也是好的。谁能知道,这丫鬟居然做出叛主的事来,还不肯坦白?”
“都怪我,不然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给老爷添麻烦了。”
王秀咏率先认错服软,苏老爷哪里舍得责怪她,叹道:“夫人也是被这些不知感恩的下人给哄骗了,何错之有?总归是我们大意,居然着了别人的道。”
说到这里,苏老爷的脸色有些阴沉,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名字,都是跟自己有些不对付的。
或许幕后之徒,就出自这几个同僚之中!
王秀咏看着他,犹豫着问道:“这古琴带回来了,老爷打算怎么处置?”
“把它送回去倾云苑,不然大丫头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苏老爷一提起苏怀云,就觉得头疼。
这个长女以前是个乖巧沉默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不依不饶,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他不是不想把古琴毁了,物证不在,就算再多的阴谋在后头跟着,对方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一想到古琴没了,苏怀云又要闹个天翻地覆,苏老爷就变得犹豫而迟迟不敢对古琴动手。
王秀咏自然想到这些,只是她更担心古琴留着,对路娇娇来说就是个隐患。
这个女儿再搅蛮任性,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自然要小心护着才是:“老爷,不如我把姐姐留下的一些物件送去倾云苑,把古琴换过来。如此,大姑娘或许愿意息事宁人。”
那些嫁妆丰厚得很,把它们全部还给苏怀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给一点,安抚住她,王秀咏倒也不至于吝啬。
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丁点,也是叫她肉疼的。
大夫人的确有能耐,偌大的产业不但日进斗金,还把渐渐衰败的苏府给扶起来了。
很可惜是个短命的,无福消受。
性子太过刚烈,可不就是落下一个早死的下场?
大夫人再能干又如何,还不是丢下辛苦挣来的家业,留给王秀咏来坐享其成了?
苏老爷听她这么一说,拍了拍王秀咏的手背,叹道:“家有不孝女,让夫人为难了。”
他也是舍不得把大夫人的嫁妆全部送还给苏怀云的,而且这长女才多大,还没出门子,嫁妆怎能自个来打理?
忍功
王秀咏素来聪慧,一看就明白苏老爷的心思跟自己是不谋而合,便说道:“这些嫁妆多得很,都收在库房里,通通送去倾云苑倒是费事,下人没个几天都做不来。再说,倾云苑不小,却也没大到能把嫁妆都放下,不如其中捡几件珍品给大姑娘送去?”
苏老爷正有此意,王秀咏就送来合适的借口,让他心里烫贴得很:“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夫人挑些不打紧的送去,不必都顺着那丫头,不然以后还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王秀咏一笑,却没有答话。
苏老爷能嫌弃苏怀云的不是,她这个当继母的却不好附和。
苏怀云再不好也是苏老爷的亲生骨肉,苏老爷能抱怨,她若是跟着说几句,不就成了尖酸刻薄之人?
虽说苏老爷未必会把区区几句话放在心上,王秀咏却素来小心谨慎,连一丁点把柄都不愿意落下。
隔墙有耳,谁知道会被哪个听去,又添油加醋传出府外?
王秀咏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名声,都是她小心谨慎挣来的,自然不容许这么些年到最后因为大意而功亏一篑。
苏老爷依旧有些不痛快,送东西给苏怀云,虽说是息事宁人,更像是他向这个长女妥协一样,别提多郁闷了:“送了东西,告诉大丫头适可而止。家和万事兴,别让夫人难做了。”
闻言,王秀咏知道苏老爷这是不乐意跟苏怀云妥协,把自己推出去了。
她一向明白苏老爷的为人,心里也没多意外,轻声应了,这便带着陪房嬷嬷去了库房。
守库房的婆子点头哈腰去开门,陪房嬷嬷小声在王秀咏后头问道:“夫人就这么顺着大姑娘,要是大姑娘不领情,岂不是让夫人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