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雪落停,响了一整晚的鞭炮声也停歇了,雪后的晨光很暖。
谭柯睡眼惺忪,有点睁不开眼,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崔媛伊一身白衣,跟他说新年快乐,但他怎么也触碰不到,好像一切都是梦境。
从睡梦中醒来,一切都是恍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抬手挡着,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坐起身来。
看着身旁凹进去的床垫,以及枕头上遗落的金色头,他知道那不是梦。
崔媛伊穿了一件谭柯的白色衬衫,将将够遮住她的大腿,她将头扭成单股麻花辫,略显俏皮,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是刚上大学的纯情学生。她在做西式早餐,精致的摆盘,刀刀叉叉。
谭柯下楼,看到这一场景,感觉自己又在做梦。
很久以前,他就这样想过,不需要有很大的成就,但有他爱的妻子,在明媚的天气,为他和孩子做早餐,早餐不用丰盛,因为用心做的东西胜过一切。霎时,阳光恰好照进来,锅碗瓢盆叮呤咣啷的奏响,他们一家三口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其乐融融,人生的意义也不过如此。
“你醒啦!”崔媛伊把做好的三明治端在吧台上,“鉴于冰箱里只有吐司和鸡蛋,我就只能做一个简易版本的三明治了。”
谭柯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他坐在吧台前,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出神,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崔媛伊做的饭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谭柯吃着三明治,崔媛伊问,“好吃吗?”
“嗯,”他喝了一口牛奶,嘴边有奶渍,“你今天不走吗?”
这四个年头,崔媛伊一直都是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一早就消失不见,好像回来一趟只是为了跟他上床。
崔媛伊星眸流转,身子靠近他,单手托腮,“你很想我走吗?”
谭柯呼吸有些重,他往旁边挪了挪,嗓子里干干的,又喝了一口牛奶,奶渍又多了些,“没有。”
还没等谭柯反应过来,崔媛伊已经凑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吻了他的唇,还将他嘴边的奶渍舔干净,“你嘴边有奶渍,”她甚至解释了一番。
谭柯整个人像触电一般,通体酥麻,喉咙里像长了麻子,口水都难咽,耳朵更是红了一片,最终他以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结束了这骇人的场面。
“我不走了,不想玩了,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中国有句老话叫,落叶归根,我是中国人,当然要回家啦!”
“落叶归根说的是人死后要归故里,别瞎用。”
“无所谓,你懂我意思就行。”
“你打算回来做什么?”
“画画,摄影,好好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山河,名山大川!”
“这些话到底谁教你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走啦!”
就这样,崔媛伊一直留在国内,不管她说的是不是最真实的理由,既然她不愿意说,谭柯也不会强逼她。
他知道崔媛伊不爱他,但木已成舟,他想着,他们之间或许能够像父母那样,谈不上喜欢,但相敬如宾,相互依偎,巩固家族,繁衍子嗣,这便是他们这一生的命运。
只是,命运没有预兆,在不经意的瞬间,厄运总会腰斩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