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兰心力交瘁,也没功夫多想,只当是母亲捣烂草药的味道。
“妈,这门亲事是他家先找上来的,咱不用太上赶着。你最近夜里总咳,睡不好,晚点起再去也不迟。受伤是意外,咱又不理亏!”
潘母晓得女儿不大看得上这门亲事,只是为了她才答应相看,心头酸涩,可又不敢说换人的话。
这两年她没少托付媒人,可,条件稍好点的未婚男青年,基本都不愿意要个老拖油瓶。
“好好好。妈先去做饭,你好好躺着,千万别乱动。”
潘玉兰静静躺着,方才的议论声又回响在耳边。
她确实不想给人当后妈,但这并非最关键的因素。
小时候,她有一次跟母亲回外祖家,恰好看到,徐立新和几个孩子正往某位下放的老师头上砸石子。
人都流血了,他们还嘻嘻哈哈地笑。
即便许多人都夸徐立新讲义气,尤其是让工作那事之后,可,潘玉兰私心里总觉得,一个人的品性不能只看他对亲近的人如何,也要看他对陌生人如何。
嫁过去做夫妻是亲近了,可,能比得上他亲娘和前妻留下的一双儿女吗?
更别提,他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一大家子都跟他是血亲,自己和母亲妥妥只是外人。
*
次日清早。
潘母守着潘玉兰吃了碗粥,才安心出门。
一刻多钟后,她来到西湾村附近,远远见着徐立新骑车载着徐老娘,后者手里还提着东西,忙上去将女儿意外受伤的事道出。
“老姐姐,实在对不住,让你们白忙活了。回头等兰兰伤好了,我再给你通个气?”
徐老娘诧异:“这么巧?伤得严重不?你没带去卫生院瞧瞧?伤的可是脑袋,可别落下啥后遗症!”
潘母觉得,徐老娘的话听着不大顺耳,像是担心玉兰磕到头变傻子。
“没大碍,就是青了一块,得养几天。”
徐立新也早不记得潘玉兰长啥样了,但他历来惜老怜贫——不然也不会把工作机会让给人,还答应潘玉兰的“苛刻”要求——便提议过去探病。
潘母嘴角还没提起来,却见徐老娘悄悄扯徐立新袖子,还使了个眼色。
她出嫁前,徐老娘就嫁到西湾村,两人也算熟稔。过去这些年,她对徐老娘印象还可以,前几天说起儿女亲事时也挺合拍。
结果,玉兰就是受了个伤,徐老娘就隐隐变了脸!
是自己多心了吗?
潘母心情沉重,打着要照顾女儿的理由走了。
徐立新才问:“娘,你刚扯我干嘛?就算没这层关系,乡里乡亲的,过去探个病也是应该。”
徐老娘撇撇嘴,心疼地看一眼篮子里的白糖和茶叶。
“谁知道是真伤还是假伤?万一是有别个对象了,找借口糊弄咱们呢?要是真的,我还得担心她脑子有没有坏呢。我可不想多个傻孙儿!再说,大伟和小苗没了亲妈就够可怜了,要是后妈脑子有病乱打人,这日子还能过吗?这事你别管,我去打听!”
徐立新耳根子软,想想也有道理,把老娘送回家,就去别村收鸡蛋了。
经过某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娇美面容,不禁心神荡漾。
他马上告诫自己:那姑娘是城里人,年纪轻,生得又好,就算冲他感激笑了,也不可能看上他一个有历史的老男人!
还是乡下姑娘更合适。
听说,潘父前几年瘫痪,潘母又病弱,潘家几乎是潘玉兰一人撑起来的。
她嫁过来,肯定能照顾好大伟兄妹俩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