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珊趴在地上呜咽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她有如此胆量和魄力与自己对峙之久,若自己此时真的再踢出这一脚,真的是赢了吗?
“靖川行!”姚自砾又怒喊了一声。“你想输给一个女人吗?”
靖川行一楞,鬼使神差般,颤抖的腿微微抬起,不料一个瘦小的身影划过,趁他分心时带走了球。
他立刻回神,瞪大了双眼转身像那身影询去。
是,沈代亦!
是那个一直被他欺负的,最矮最小的沈代亦。
他踉跄的身影令人笑,球到他腿下变成了条泥鳅,完全不受控制,可他还是用蹩脚的身形将球带到了鞠室前。
只见他喘着气,擦了擦额前的汗水,道:“凌珊,你说的对。”
男子与女子无异。
他莞尔一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球送进了鞠室。
他们赢了。
不知为何,看到球进的那一刻,靖川行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竟落了下来。
但下一刻,忧虑油然而生,他不自然得无措起来。
“放心吧。”一只手蓦地搭在他的肩上,与他一同望向远处正挥舞兴奋的凌珊。
“哥?”
靖知尧报以一笑。
而远处的凌珊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凝聚的目光,只见她收起双手抱于胸前,与二人对视起来。
她毫不避讳,扬起下巴看着靖川行,似是用眼神在告诉靖川行。
“你完蛋了!”
靖川行顿时心下一慌,向后退了一点。
他的反应尽数落入了凌珊的眼中,她正想取笑对方,姚自砾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
凌珊刚想抬起头,蓦地她耳朵抖了抖,瞳孔紧缩,立刻将身子一扭躲开。
暗器!
果然耳边立刻响起“叮”的一声!、
又听“哒”一响,她感觉头上一松,长顺势如瀑般落下。
那一刻,人群噤声。
凌珊侧着头,头如柳丝般轻盈,莹亮得像秋日里的葡萄,她身子娇小玲珑,却生的如此乌黑浓密的长,像个奇迹似的令人心颤。
江寄余望着她,久久挪不开眼睛,竟忘了去想她头怎突然散下。
只见凌珊咬着牙,皱着秀眉缓缓抬头看向姚自砾。
“你躲得倒快,小美人。”姚自砾阴着脸勾唇。望着凌珊,居高临下。
凌珊莞尔,余光见身旁人身上的挂着古钱,心生一计,伸手将其扯下,伸手运气用力往地上一拍,撑起了身躯。
刹那间,她定睛将手中的古钱朝姚自砾身上的穴位掷去,继而咬牙再翻了一圈,背跃越过其脑袋,她眯起眼,再投了一钱。
在姚自砾僵硬难看的面庞后,她稳稳落下,背对而坐。
“我是真的很讨厌暗算的人。”凌珊拍拍手,侧头看向身后的人:“以牙还牙!”
“呃……唔!”姚自砾只觉浑身关节奇痒,但却丝毫不可动弹,令他痛苦难耐。“你做了什么?快给我解开。”
“我不。”凌珊嬉笑,眯着眼歪了歪头,一副孩童得逞的模样。
她这幅长披肩的模样恍然落入靖知尧眼中,他双眸紧了紧,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时,一声嘶哑的叫喊打断了局势。
“你们这帮臭小子!”
众人循声望去,是李细生。
大伙立刻如见鬼神,也忘了回味方才精彩一幕,慌乱散去。
就连凌珊也朝江寄余伸直手臂,低声道:“哥哥,哥哥,背我一下。”
江寄余愣了一下,还是大步走到他身边,努力沉下悸动的心,默然将她背起来。
“你怎么会怕先生呢?”带着她快步走着,江寄余不忘说出疑问。
“我还要认字学心法呢。”凌珊嘀咕:“万一被赶出学院,娘亲也会不饶我。”
江寄余沉声笑了笑,抿着唇,负着身上轻盈的身子,抬头看向正待埋入山下的夕阳。
恰是这时的光啊,很是温暖,不夺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