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临临风城,长思不解解惑难。
凌珊自进宫来,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不懂玉阳宫宏大辉煌,却清冷肃穆。不懂周遭欢笑乏乏,只存于夜晚景云的房帏中。不懂景云公主已然坐拥圣宠,却老是容不下她。
晦涩之事长长绵绵,迷惑之意久久留留。
她不羡景云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但馋景云日日得自由,到处游览玩耍。哪怕只在玉阳宫内,她也眼红的紧。
她时时看着阴冷的天际,期待着那一抹鸦灰出现。
她多想问问越泽,真的把咕咕送到哥哥手中了吗?可是,景云似乎察觉到什么。若阁中留越泽,就让凌珊去浣衣房。有意分开二人。凌珊只得每日痴痴地看着景云房中的越泽,一肚子的话,没有机会说。
唉。
她凌珊曾经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在强权面前,一身手脚功夫也使不出半分来啊!
“唉……”
凌珊靠坐在凤凰树前,看着光秃秃的凤凰树,已有新绿。阳风醒碧色,万木晓知春。潺潺溪水尚能破冰而东去,小小凌珊何时才能斩权踏风逃走呢?
“唉……”她又是一声叹息。没有哥哥,她甚至无法继续修炼内功了。
“唉。”
“别叹了,被公主听到,又要骂你苦相扰人,罚你。”小椅子提着炭火,经过凌珊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她要罚我,还需要找理由吗?”凌珊把玩着小石子,无奈道。
“你若乖些,也不至于老是没饭吃。”令若边收整院子,亦是不忘提醒她。
这风栖阁内,太监宫女众多。却没几个敢与她多说话的。生怕引火上身。唯有小椅子,令若,不时会与理理她解闷。
“说实话,我觉得我已经够乖了。”凌珊仰着头,一副厌世的模样。“她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咦……你这嘴啊。”小椅子经过,又扔下一句警告。“少说点吧!”
语毕,她闻楼上出吱呀一声,景云一袭银白狐裘推门而出,娇俏地拄着下巴抚着木栏,笑眯眯地望着她。
“景云公主金安。”院中人均停下手中活计,跪地扣。
“起来吧。”景云道。看样子今日心情着实不错。
“母妃昨日说,四时苑的桃花开了,今日设赏花宴,在桃园五案廊,怎么样,懦儿,与本宫一同去啊。”景云说着,却有不能被拒绝的威严。
闻言,凌珊有些意外。
反常,极其反常。
但是不容她置喙。只能点头答应。
这是她第一次,跨出玉阳宫。却是迈向另一道宫门。景云带着几个宫女,登上宜安城东壁夹城,默默穿过热闹非凡的街井。凌珊耳闻脚下人烟,贪恋地放缓脚步,她好想能从中窃取半分关于家中的消息。
咫尺之隔,竟让她生出莼鲈之思。
这一刻,她望着景云神采飞扬的背影,生出了恨意。
而景云还毫无知觉地唤着她前行,不许她停留半刻。
待走出关城,已到季庆宫了。
季庆宫落于玉阳宫以南,是为宜安最繁华的地带。它为设宴祭祀而建,宫内有一鎏池,四季如碧,如同翠玉般通透,云气常罩,郁郁清幽,是谓帝王之气。四时苑便是为它而兴建,百种花草树木环绕,堪比九重瑶池仙境。
今日,是昭华贵妃钟盈设宴于桃园五案廊,特邀郡主们与景云公主共赏桃花。临入桃园,景云与凌珊状似亲密,竟攀谈起来。
“懦儿,你可好奇本宫今日为何带你来?”景云问。
凌珊摇头,不愿与她说话。
“本宫虽为洛华第一尊贵之女,可亦有人喜欢背后搬口弄舌。笑本宫不学无术。”
说到这里,凌珊已经隐隐猜到缘由了。
“故而,今日桃园五案廊以书墨赏花,总想着有你陪着本宫,也不至于毫无底气。”景云笑道。
“您可是景云公主,干什么在意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凌珊实在不解。
景云闻言大悦,拍了拍手,道:“对,要的就是你这番气势。真是令本宫欣赏。”
原来就算贵为公主,亦有无法面对自惭之处的羞愧啊。
“景云公主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搞得好像她们关系很好似的。凌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们江湖中人定当是肝胆义肠,本宫倒是十分信你的为人。与你说说心里话,也无妨!”景云拍拍凌珊的肩膀,顺手牵过她的手,踏入五案廊。
凌珊见一众金枝玉叶盈盈其间,个个流光溢彩,气质非凡。永王东方晏宁与嘉愉王东方晏珩坐于廊中八角亭中,品茗下棋。
众人一见景云公主,齐齐回身,福身颔,连连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