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沾衣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作为冥体,每次死亡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但万物守恒,他变强所经受的痛苦也很大。
现在他要将自己的痛苦加注在沐雪沉身上。
要怪就怪他是云步虚的徒弟,还跟着来了冥界,被冥鬼啃咬得体无完肤吧。
谢沾衣双手汇聚墨绿色冥气,七八道玄色的魂魄在他周围飘动,用类似于嘴的部位对着那冥光吹了吹,千里之外的人界中,昏迷着的沐雪沉痛苦地挣扎起来。
羽落坐在一旁,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只要沐雪沉可以撑过去,她就能得到报仇的机会。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最接近束云壑的时刻,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作为人魔混血,前任魔尊幽玉的女儿,羽落确实掌握着一些哪怕连现任魔尊束云壑都不知道的秘法,其中之一便是血祭之术。
此血祭非彼血祭,需要特定的时机,特定的血脉,特定的咒术才能达到目的。
这会儿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羽落自嘲一笑,划破手腕,一边念着古老冗长的咒语,一边将凝着黑气的鲜血喂给沐雪沉。
沐雪沉修习道圣宫圣术,一身正气,自然很抗拒这种“疗伤”方式。
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
羽落只能强迫他喝下去。
沐雪沉到底伤重,没办法反抗她,只能全都服下去了。
索性这法子确实有效,很快他就不再难受,身上也不再大片大片地渗出血来。
羽落长舒一口气,身子支撑不住地摇晃了一下,重重倒在他身上。
冥界之中,谢沾衣感受到反噬,脸色大变。
他算得到云步虚现在肯定在疗伤,那会是谁在帮沐雪沉?
他仔细辨别这反噬中的气息……不对,怎会有魔气?
束云壑??
怎么可能?
他这么可能帮云步虚?
谢沾衣压抑地拍碎了传音玉简,喷那头的束云壑:“不帮忙也就算了,整天就知道拖后腿,没用的东西,不愧是连仙盟盟主都打不过的废物。”
束云壑刚从入定中醒来就被盟友这么戳心窝子,态度不可能会好。
“你发癫就去寻云步虚的不痛快,来骚扰本君算什么本事。”
他直接切断联络,再多一息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谢沾衣出手。
谢沾衣是有点本事的,以一人之力将道圣宫折腾到如今的情况,束云壑还需要维持和他这岌岌可危的合作,是以哪怕对方触了他的逆鳞,他也得说服自己忍耐。
被他这么一回,就知道多半这事和他没关系了。
若真有关系,束云壑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水如镜,不可能还忍着他。
那到底怎么回事。
谢沾衣从王座上站起来,若想知道缘由,怕是得去一探究竟。
云步虚现下肯定还在疗伤,他灵力枯竭,不可能是他护的沐雪沉。
那现在照顾沐雪沉的是谁?
有什么隐秘的敌人是他不知道的?
道圣宫还留有什么底牌?
不弄清楚这些,谢沾衣无法安枕。
不如就趁着此刻云步虚灵力枯竭尚未恢复,无暇顾及更多的时候去探一探。
不然等他痊愈,怕是再寻不到蛛丝马迹。
打定主意,谢沾衣即刻出发,没多久就出了冥界。
与此同时,远在人界闭关的云步虚倏地睁开了眼,收了手势起身离开房间。
红蓼就在门外守着,她布下的结界和最初时完全是两个概念,曾经不堪一击的薄弱结界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用来保护他的。
云步虚走下台阶,飘逸的衣袂轻轻摇曳,他停在红蓼背后,自后面环住她纤细的腰。
“谢沾衣出来了。”他低低道,“我让羽落想法子护住雪沉,自己来疗伤,以此引诱谢沾衣来一探究竟,他应该快到了。”
红蓼愣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回来后的表现——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她感觉背后冒冷风。
“在寻不到他身上的血脉,意识到他的死有问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