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已经整理过自己,穿着复杂的雪色祭祀服饰,眼神疏离,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之前是如何在红蓼面前卖弄风姿的。
只要一想到红蓼摸过他哪里,云步虚就忍不了。
莲绽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冷静地躲到一旁,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结界:“你们随意。”
忘忧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继而望向云步虚,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照面。
六界之中无人不知道圣宫太华登云道祖的威名,哪怕忘忧深居简出也是知道的。
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就是天边孤高的浮云,看不见摸不着,如一台精密的战争仪器,为神仙人三界下达着最直接最关键的指令,令他们从弱势的一方渐渐变为强势的一方,彻底扭转了在道祖诞生前任妖魔冥三界欺压的局面。
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存在,莲绽都铩羽而归,却被一只幼崽完全拿捏,未免有些好笑。
但忘忧没笑,一来他不喜欢笑,二来,他也是笑不出来的。
云步虚的伤势如何,除红蓼之外无人摸得清。
没人能看得出他真正的底牌在哪,哪怕是和青丘大祭司大打出手,他看起来也是不受任何影响,指诀随意,灵力充沛。
不到十招忘忧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是大祭司,并不是用来打架的,真正要打架,莲氏姐妹要比他强得多。
青丘还需要大祭司活着,莲绽见他不行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圣人,可以了吧?”她出手相助,“您再这样下去可真就把他打死了,到时候咱们就真没法收场了,即便我们青丘都怕您怕得要死,为了大祭司的性命,为了这口气节,也得跟您硬拼到底。”
那是双方都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而且。”莲绽放缓语调,“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红蓼的族地。”
族地,说白了就是娘家,不管红蓼和亲生父母的关系多差,她的同族也都是在这里的。
即便她永远不回青丘又如何?
那她也肯定不希望这世上最后只剩下她一只天狐。
什么东西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都会变得危险起来。
云步虚与她交换了视线,依然没有停手。
他拂袖将她推开,在莲绽难看的脸色下剖开了忘忧的丹田。
“云步虚!”莲绽大声喝止,浑身都是汗。
莲逐月适时出现,为他们一方增添筹码。
“道祖不可!”莲逐月也在高声阻拦。
云步虚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就这么剖开了毫无还手之力的雪狐的丹田,倒是并未取他的妖丹。
血染红了他的手和衣袖,忘忧撑着半身倒在那,表情其实远不如莲绽和莲逐月紧张。
他淡淡地看着自己的丹田,好像那里不是他的一样。
“你要把她碰过的地方都毁掉吗?”他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手按在胸口,“还有这里。”
他修长的手指勾勒出偌大的轮廓:“她的脸靠过这里。”
忘忧嘴角勾起靡丽的讥诮:“她还看过我全身任何地方,一丝不差。你不如把我烧成灰,再去挖了她的眼睛。”
莲绽:“……闭嘴吧你。”怕死得不够快吗?
在云步虚出手挖忘忧的心脏之前,莲氏姐妹一起拦住了他。
他终究还是伤了根本,这次没再坚持挖下去。
虽还没杀了忘忧,但他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有人在动他留下的结界。
云步虚最后看了三只天狐一眼,视线落在莲绽身上,莲绽一抬手:“我自己来。”
她一掌拍在琵琶骨上,立刻吐了一口血,这一下子完全没留手,伤及根骨。
云步虚这才漠然转身,化为金光消失不见。
“你说你,折腾什么?”莲逐月一巴掌拍在莲绽脑袋上,“如今可是自讨苦吃,受到教训了?”
莲绽抹去嘴角的血迹:“我邀他来又不只是为了这个。”
“哦?”
莲绽露齿一笑,牙齿上都还残留着血迹,但她毫不在意:“他来都来了,还伤了我和大祭司,总得留下点什么才能走。”
“什么意思。”莲逐月定定地看着她,“莫非你……”
“阿姐觉得我做妖王如何?”
忘忧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想做,还要看那只幼崽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