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施展千粼之术时气息始终如一的消耗不同,景项在念诵岩壁上这些文字的时候,感觉到了加倍的艰难,就仿佛每多念一个字,都要付出比之前多一倍的力气。
从解读完宗族祠堂巨树下立着的那块圣碑里的文字,景项已经很多年没感受到这种气息与意志一起疯狂消耗的难耐处境了。
“真是难以置信。”
伴随着崖洞里满壁咒文的明灭不定,男人的声音充满惊喜。胸口的魔王钉由实转虚,而胸前那个被钉穿的恐怖巨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地减小着。
随着咒文声止歇,气息用尽的景项再难以为继。
“再加把劲吧,就只差一点点了。”男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不对。”
倏忽间,景项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被锁了几千年的人怎会这般中气十足?
听男人的说法,当初众族只是把他流放,而不是将其封印于此。除此之外,从未与外界接触的他也确实在自己开口之前便知晓了异族的灭亡。
这么说来,如果是龙皇回归后把他抓起来囚禁至此,他能猜出异族灭亡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一旦自己没猜错的话,龙皇本人就是被人封印在这后山里……
细想之下,疑点实在太多,景项也只怪自己太过感情用事。
这人的身份很可能就是被封印的龙皇啊。
自己明明就是来找被封印的龙皇,也看到了魔王钉,但就因为迫切想知道所谓真相,便让对方可以一直用言语进行蛊惑,这才于不知不觉中被骗。
“可恶,得赶快逃走才行。”景项心说。
她现在气息用尽,是最为脆弱的时候。而此前为了能够看清洞壁上的龙文,她已移步来到洞壁之下拂去了洞壁长年累月沉积下来的青苔,她现在的位置其实就站在男人身前不远。
后背冷汗直流,景项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崖洞通道方向后退。
但就在这时,一股庞大无匹的兽性气息凭空出现。
“看来你猜到了啊?”男人的声音变得阴狠起来,“当初异族的灭亡就是因为你们雪狼族的叛变啊。”
“叛变?”
景项觉男人口中所言跟她心中所想之事出现了不小的偏差,雪狼族存活下来竟然是因为叛变?
“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喔。”
男人开始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你所看到的这副惨不忍睹的躯体,只是被我占据了的那个傻乎乎的、瞎了眼的老虎肉身而已,他到最后一刻还幻想着灭杀龙皇呢。”
“这人究竟是谁?”
听男人的说法,他既不是虎族的那一位兄长,又不是自己猜测的龙皇本人……
然而,景项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突然之间,崖洞里的那股庞大气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自四面八方袭来,然后以近乎灌注的方式拼命地向她身体里涌入,夺舍一词也于下一瞬间浮现在了景项脑海之中。
满心惊恐之下,景项立即盘膝而坐,神识固守,以图抗衡这份不可知的危机。可脑中思绪翻飞,眼前更是走马灯一样浮现过往的种种,但却没有丝毫意识被攻击的迹象。
“哈哈。”男人阴冷的笑声再度传来,“小妮子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啊?跟你说,你也不用自作多情了。其实啊,我仅仅是想杀了你而已。”
不为夺舍,就仅仅是为了杀死自己这个叛族后裔?
咬着牙,景项不甘心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感受着磅礴的气息不停涌入体内,景项脸色微白,身体微颤,但她也只能继续盘膝坐在地面上,不敢稍动分毫。
“因为这些咒文根本不关乎对我的封印啊,一切都只是表现给你看的。”男人依然笑得烦人,“要说用处嘛,就只想要把你的内息耗尽,无法抵抗我所能施展的唯一攻击而已。”
景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从未学习过什么破解封印之法,刚才她也只是被对方蛊惑,以为咒文是解除封印的手段。如此一来,她确实是把某道封印加固了。
会是哪道呢?
封山大阵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救世了?
所以系统才不声不响地让自己放下戒心做完这一切?
那这算什么结局?
自己就是一个用完即抛的工具人吗?
她还不想死啊,她更想要救世之后在这个世界里开心的活着啊。
看着男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地衰老着,景项心有不甘,挣扎问道:“这么做,你也会死吧?”
“比那个更惨,据说我最终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魂魄,无法消散,终日游荡。”
男人冷漠的话语,像是在述说着一件跟自身毫无关系的事情。
“你就这么恨我们雪狼一族吗?”景项苦笑。
“哈哈,当然。”男人咧嘴大笑。
“等等……”
景项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