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庥今晚和面的时候使了不少蛮力,硬是揉得一双手臂充血泛酸。
中间他停了两三次,去把湿透的一张脸擦干,最后一次,他逼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毛竹长三米,粗十厘米,一端插进桌子上的卡口里,向天庥骑上另一端,一脚悬空,一脚屈膝点地。
人往下坐,竹竿便下,人往上弹,竹竿亦上,一上一下,一点点把和好的面团压实,面皮越来越薄,越来越大,好似落九天的月光。
压面很费劲,向天庥很快汗如雨下。
他想这样也好,多出点汗,身体里的水分就不会在眼眶里聚集。
理完面皮,向天庥拿菜刀准备切面。
但手抖得厉害,他根本切不出竹升面应有的细度。
他不像父亲或大哥经验那么丰富,刚接手“向记”的时候总切不好面,每每到了这一步,就得依赖机器。
练了几年,本来已经能手切出细长面条,可现在又好似回到了一开始那样。
尝试了几次,向天庥终于放下菜刀,“哐当”一声。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脑袋埋进双臂里,不再忍着心中的沮丧和委屈,让它们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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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庥回到家时,饭厅留了盏灯。
饭桌上有张纸条,向秋写的,说厨房里有鸡汤。
原来今日节气是大寒,向秋提醒他如果汤凉了记得加热,不要贪快喝冷汤。
向天庥今晚吃了不少,其实挺饱的,但还是把父亲留下来的炖汤喝光了。
洗澡的时候,向天庥把白天沾了污的马甲、还有林伯的外套,打上香皂,手洗了两三遍,再放进洗衣机里与今天的衣裤一起洗。
洗晾完衣服,他才回卧室,大字型躺在床上。
也不开灯,房间昏昏沉沉,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几秒后变暗。
下午有关好彩陪着,向天庥还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当只剩他一人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大脑胡思乱想。
黑乎乎的天花板压下来,他像沉在湖底,望不到遥远的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细弱声响:“细叔……”
他回过神,伸手把夜灯打开,哑声应道:“子瑜?”
子瑜推门进来,还是抱着他的小枕头,头发乱翘,睡眼惺忪。
向天庥把自己的枕头往旁边挪了挪:“要和我一起睡吗?”
子瑜点点头,踢了拖鞋爬上床。
向天庥给他盖好被子,熄了灯,调了静音的手机翻面塞到枕头下。
他也躺下,面对子瑜,隔着被子拍拍他:“睡吧。”
子瑜“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蓦地开口:“细叔……”
“嗯?睡不着吗?要细叔给你讲故事?”
子瑜摇头,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你是不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