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一個研究生剛畢業兩年的女孩子,竟然使另一個女孩,在遺言上寫下了「以命換命我不後悔」的話。
林芸因李小童而死,卻又不全因李小童。而殺死李小童的又是什麼呢?安放到林芸身上的仇恨,真的就是全部嗎?或者說,她這麼恨林芸,真的恨對了、報復對了人嗎?如果不是,她又該去恨誰?教導主任?校長?她的母親?
都不盡然。
死了一個老師對衡源二中來說毫無任何影響,就算換成死掉的人是校長,又有什麼區別呢?
倘若真要仔細追究,李小童的家長、老師、當今的社會環境,都是殺死她的兇手。
林薈之死亦然。
一個畸形扭曲的環境,將一個好好的姑娘改造成了尖酸刻薄的惡魔;也沒有辦法教那個一年前還笑得很陽光的女孩子學會仁愛,十八歲的花季年華,筆記上那一行「他們都該死」,是有多麼刺眼啊。
怪物大張著漆黑的嘴巴,將一個個背著書包的孩子們都吞吃入腹,家長們守在門外殷殷期盼,眼睛裡閃耀著猩紅的鬼火似的光。
衡源二中的風波熱潮持續了不過一個月,鮮的熱點讓媒體和眾人都將其拋到腦後。清晨的懷安縣林區,又傳出學生近乎嘶吼般的晨讀聲。
陽光透過清晨的霧氣,投影在衡源二中的堅固的鐵大門上,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光影。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像是跨入了時代的中國一樣。
第17章原生之罪(一)
年關將近,刑偵隊忙著整理卷宗,做年終總結,也是一陣好忙,好在不用加班熬夜,對於連破幾起大案的眾人來說,也算是難得清閒了。
林不復再次把內網彈出來的通緝信息叉了回去,百無聊賴地拄著腮瀏覽網頁,說了一嘴:「你說咱鄰市也真夠倒霉的,還剩十多天過年了,出了個搶金店的案子,我估計今年他們這年假是有點懸。」
話音剛落,常湘桌前的電話響了起來。
登時林不復又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林不復心虛地回看他們,說:「沒……那麼巧吧?」
常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起了電話。
「什麼情況?」掛了電話後,趙黎問。
「珠洞區公安局接到一家市收銀員的報警,說一個客人看起來很異常,經調取監控並驗證指紋後,發現本人是正在被通緝的搶劫團伙的從犯。」她說著看向林不復,嘴角微微下撇了一些,似乎是略有些無奈,「就是金店搶劫案。」
「臥槽……」林不復發出了一聲感慨,旋即後腦勺就挨了一下暴擊。車衡面無表情的一巴掌直接把他拍得跳了起來,下一瞬間林不復就被群起而攻之。
「別介別介,幹了這碗毒奶我們還是好兄弟啊!」林不復發出無力的辯駁。
「好了。」常湘開口打斷了眾人,說,「現在案子已經轉到市局,上面正在跟鄰市取得聯繫,我們負責協助。我現在調一下市的監控,開始準備部署吧。」
林不復點點頭,幾個人去往小會議室,林不復摟住趙黎的肩膀,朝常湘努了努嘴巴:「看見沒,這才是領導范兒。」
趙黎一個肘擊打在他肚子上:「就你話多。」
這場搶劫案發生在一個星期以前。四個蒙面的男人從一輛麵包車上走下來,徑直走進馬路旁邊的金店。進店後其中一人立刻鎖上大門,守在門邊,兩人持槍,命令店內多名店員以及顧客抱頭蹲下,另一個人拿著錘子砸開展示櫃,把金飾一股腦裝進預先準備好的袋子裡。在店內人員得到掌控之後,一名持槍的歹徒也加入了裝金飾的隊列。整個過程絲毫不拖泥帶水,從進店搶劫到撤離不過十分鐘。店員報警後警方反應十分靈敏,但是搶劫的歹徒應當是早就安排好了逃跑路線,在警察調得監控錄像時,已經開車駛離了監控區。
現場一片狼藉,在取證組的細緻勘察下,在玻璃柜上得到一個不完整指紋。所幸的是,經恢復對比,嫌疑人的身份得到了確定。
嫌疑人名字叫趙強,有案底。他出身於一個農村家庭,父親在他三歲那年失手殺死了同村一起打工的人,由母親一人撫養長大,性格十分暴戾乖張,中學還沒畢業就出去混社會,跟當地的黑社會份子接觸密切。村裡的人都對他側目而視。三年前他的母親去世,葬禮第二天村民發現他的鄰居一家沒有動靜,走進他家的院子,聞到隔壁傳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幾個膽子大的人翻牆跳了過去,隔壁一家三口的被人捅死在床上,最小的孩子才五歲,依然沒能倖免。
入室殺人,犯罪性質很惡劣,當地派出所立刻展開調查,趙強被列為第一嫌疑人,在那天之後不知所蹤,再也沒有消息。
這樁案子成了一起疑案,直到一周前金店案事發,趙強才第一次暴露了行蹤。
根據判斷,趙強等人在搶劫後已經逃離了T市,T市公安局發出通緝公告,案件一直沒有進展。直到今天,一個嫌疑人暴露了蹤跡。
這個犯罪嫌疑人代號是猴子,有盜竊案底。是四個嫌疑人中,警察唯二掌握身份的兩人之一。
「珠洞區離市中心較遠,雖然有一些富人的別墅群坐落在珠洞區的郊區,但是珠洞區的監控設施是江城最不完善的一個區域了,我覺得嫌疑人當中有可能會有本地人。」車衡說著凝眉,「先派一部分人守住通往別墅區的必經之路的路口,這幫人窮凶極惡,沒有退路的時候可能會計劃下一次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