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承认……乔山虎说得没错,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啊€€€€!!”椅子咯噔一声坠了半分,剧烈的高温迎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大火无情地吞噬,许言礼魂飞魄散,最后就只剩毫无意义,气竭声嘶的胡喊乱叫。
“段二爷!求你住手!!逆子做错了我来补偿,你要什么都行,我都答应!”
这其中还夹杂着许廷钧声嘶的哀求和乔山虎惨烈的叫声。
段云瑞淡淡一笑,在许言礼耳边轻道,“你还真是有个好父亲。”
“宋焘。”
“是。”
一声令下,水自四面八方倾倒而下,亮若白昼的库房瞬间黑暗,一时间偌大的库房竟如死寂。
啪啪啪。
仓库所有门窗全被打开,冬日里寒冷的空气骤然席卷而至,被这股沁凉包裹的同时,所有人好像才重新找到了呼吸的频率。
许言礼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般浑身湿透,冷风一灌,立刻剧烈地颤抖起来,若不是被捆在椅子上,恐怕早已抽搐倒地。
“言礼……言礼……!”许廷钧踉踉跄跄奔到他们面前,却在即将靠近儿子的时候蓦然止步,深吸一口气看向段云瑞,“老夫谢过二爷不杀之恩。”
“许厅长。”段云瑞头都未抬,只是掏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烟尘,“方才令郎的话可听清楚了?”
“清楚……是老夫教子无方,他竟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回去了我定会狠狠教训他!”
“狠狠教训?”段云瑞不禁失笑,可抬起的双眼之中却无半分笑意,“许厅长这是当学堂里的先生请家长吗?”
说话间,眸色一凝,戾如冰刃。
许廷钧心头猛颤,知道此事绝非是几句话可善了的。
现下这库房里面全是段云瑞的人,外头则是袁定波的军队在把守,若段云瑞当真将他父子二人杀死,也必然有万般办法会做得滴水不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许廷钧面色青白,看了眼一直不敢直视的儿子,只见许言礼腿上的伤仍泊泊留着鲜血,神志也开始有些混乱,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没命了。
许廷钧颈上青筋直跳,摇晃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硬挤出喉咙,
“只要段二爷肯放他回去,老夫必然断掉他所有关系,不会再让他借着老夫的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以后只要是段二爷有的产业,也决不许他触碰,他那家纺织厂,许家双手奉上。”
言毕,许廷钧谨慎地观察着段云瑞的神色,却见他并无任何松动,只得咬紧了后槽牙,近乎绝望地道,
“他中枪的这条腿,老夫……老夫不会为他治,就让他就此瘸了去……!”
“爸!”许言礼迷迷糊糊间听闻此言一个激灵,失声痛叫,“爸你不能!”
“你闭嘴!”许廷钧颤着双唇,不敢再看儿子一眼,平日里气度不凡的许厅长此刻颓唐得犹如街边老乞,“求段二爷高抬贵手。”
此言落下,段云瑞嘴角微扬,双目之中终于肯透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右手微抬,一旁的宋焘立刻将外套替他披上,抬步之际又回头,黑夜之中,沉哑的声音宛如自炼狱传来,
“若还有下次,我请许厅长来,那便是收尸。”
夜色苍茫,幽沉深重。
墨黑的轿车驶出了纺织厂,车窗摇下了些许,似乎是想散去些身上刺鼻的烟气,
“少爷,是回棠园吗?”
“回老宅。”
夜已深沉,这里明明是离棠园更近,可他却不假思索地说回段宅。
段云瑞微怔,他竟在其中察觉出许久未有的自然,与一丝淡淡的期许,是名为回家的期许。
几乎冻碎的眸中渐渐攒起些许暖意,车颠颠簸簸,待看到段宅的大门,天边已泛青白。
“少爷。”靠近院子,迎上来的人低低的一句话,“四少爷今天还是来了,我们不好阻拦”,与林少爷在呆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