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尾,体型小巧,箭速快。”胡葭自言自语,突然,她心口缩紧一瞬,“骑射用箭?是鞑靼弓?”
胡葭起身,扫视一眼周遭,方才箭是从西边方向射过来。莫非京城之中,已潜入鞑靼的细作,今日在万岁山,他们是想置谁于死地?
几位皇子?还是自己?安宁王世子在万春亭,显然刺客目标不是他。
胡葭抄起那只箭,一把将面纱扯下,扔掉,飞快地冲向千秋亭,那边拴着马匹。
“葭儿。”褚煜抓住她丢下的面纱,塞进怀中,也朝着千秋亭方向追去。
“嘶。”褚煜身子一倾,他右脚脚踝好像扭到,一股疼沿着小腿直达颅顶。就在他快站不稳,栽倒在地时,一双手适时地稳住他。
“四弟,你作甚?”褚炽眼疾手快,几个大步上前,扶住褚煜。
此时,胡葭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纵身跨上那匹棕色骏马,朝山下奔去。
“小将军?”陈殊大声喊道,急得在原地跺脚。
胡葭并无回应,甩起鞭子重重地抽打马儿屁股,徒留扬起的烟尘。
褚煜面色灰青,鼻尖额间有密密的细汗冒出,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自己这副孱弱的身骨。
“四弟,你莫要折损自己身子。”褚炽劝道,朱旗已经带人分线追击刺客,眼下只余京营的五军营左掖军。
“钱把总,快带人去保护弟妹。”褚炽起身,五军营是京营的主力部队,兵员从地方军队的精锐中
选拔过来。
褚炽朝皇后求来了青山游乐,褚亦枫便将拨派拨五军营的左掖军巡守周边,保护皇亲和臣子安全。
钱玉是五军营步兵总把头,原则上他只听命于当今圣上。可这二皇子是皇后抚养,保不准是未来东宫,钱玉有些拿不准。
“二皇子,属下是奉命保护各位皇子宗亲,若擅自离去?”钱玉看了眼褚炽,又朝高文旭微微点头示意。
褚炽心头明白,钱玉只听命于皇帝,在场各位入不了他的眼。
褚煜眉心拢着,感觉全身有些使不上劲,像是被沥干水分一般。他加快步子朝千秋亭走去,尽量不让外人瞧出身子的异样。
“钱把总,那可是未来的王妃,定国公的遗孤。”褚炜看不下去,上前,“倘若弟妹真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如何向父皇砌词狡辩。”
“高把司,即刻带人前去。”钱玉下令。
“殿下,您?”眼见褚煜已经爬上马背,周令九拉住缰绳,不安道。
“我要去找她。”褚煜一把扯过缰绳,夹紧马腹,马儿嘶鸣声响起。
“四弟,”褚炽和褚炜赶上前,阻止他。
“你下来,五军营的左掖军已去保护弟妹,你莫忧心。”褚炽说道,又瞪向周令九,“还不快将四弟抚下马?”
“四弟,皇兄所言极是,你莫要去添倒忙。”褚炜话一出口,便哑住,这话听起来实为刺耳。
褚煜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缰绳,迫使马儿调转方向,“多
谢皇兄关心。”说完,扬起鞭子,朝山下奔去。
“殿下,殿下。”周令九面色眼中全是忧愁,这下如何得了。
“钱把总,”褚炽下令,“今日游乐到此为止,烦请五军营将各公子女眷送回府上。”
“是,二皇子。”钱玉挥手,召集剩余的左掖军,安排护送任务。
“慎宁,这可如何是好?表妹如此胡闹,若是真出事,那陛下的婚赐可就···”邱嘉言一脸愁苦。
邱慎宁拢了拢袖口,近来发生的事已经超出她的负荷,如今的胡葭早已不是十年前初到相府懦弱胆小的孩子,又或许,她本性便不如当初那般,只不过所有人都被她蒙骗。
“嘘,”邱慎宁拧眉,又看向褚炽和褚炜,今天的刺客,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谁都说不准。
“世子,你跟着属下一起回城吧?”钱玉见褚炫从万春亭过来,叫来侍卫赶马车。
“钱把总是在担心我?”褚炫笑了笑,“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名的的世子而已,杀了我有何好处?”
说着,褚炫便朝众人拱手告辞,钻进马车,离开万岁山。
“来呀,”钱玉朝下属招招手,小声叮嘱道,“你们几个,跟上世子,他可出不得一点差池。”
那二人领命后,便循着褚炫的马车,追了上去。
胡葭纵马,不到半刻便赶到山脚。
她勒起缰绳,看着手中的箭。心中骤然闪出一个念头:若今日刺客是借用鞑靼来扰乱混肴视听呢?
岔路口,
胡葭眼尾收紧,屏气凝神,右侧的山道似乎传来轻微的马蹄声响,还有蒙蒙的烟尘卷起。
她思索一瞬,调转方向,朝右则山道奔去。这条山道只有十里,越过护城河,便是京郊。
曾经栖身的小屋,那被烧毁的小屋,周围长起荒蛮的杂草,徒留火种侵袭的痕迹,颓败不已。
前方的茶肆,今儿突然比往常热闹。胡葭跃下马,将马儿拴在树边,又藏好腰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