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一听谢雪梅结婚,就火了,叫弟兄们去抓剪纸唐和谢雪梅,我劝也劝不动。”
褚乃盛脸上顿现不悦:“人呢?”
“在他的书房。”“叫他来见我。”
褚乃盛一听半阴面的报告,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是出洋考察过的,从英国回来办了中国的刺绣厂,一向标榜“文明”,现在他当兵的儿子要去绑人,实在不争气。他急匆匆上了楼,走进他的书房,先脱去了西服上装,又解去了深蓝色的领带,仅穿了一件小马甲。他整个身体都埋在丝绒长沙里,顺手从茶几上的烟罐里抽出一枝英国雪茄,先在鼻尖下闻了一下,然后点燃,慢慢地抽着。嘴里喷出一圈一圈的烟雾。他显得有些疲倦,想休息一会。可是,一想到半阴面刚才讲的事,他又有点心烦。这次去省里,刚刚和三井总经理谈妥一笔生意,如果叫他儿子这么一搅,那就可能功亏一篑。
这时,徐小娟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咖啡,放在沙前的茶几上就离房了。
褚乃盛用银匙搅了搅杯中的咖啡,慢慢地呷了起来。
门外,传来沉重的皮鞋声,他知道这是他儿子上楼的声音。
“爹!”褚洪昌全身戎装站在父亲的面前。
“坐吧!”褚乃盛完全是一副父辈的威严
“这次扫荡怎么样?”
“倒霉透了,一下去就被游击队包围了,整整损失了两个排。”
“军事我不懂,我只懂商业,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蚀本的买卖不能做,恐怕你的军事也是如此。”“爹,你放心,我已经传令下去,立即抽三个排的壮丁补充,已叫参谋长报到佐木一郎那儿,要一个连的给养。”
“这一点你就做到家了。”褚乃盛突然现儿子混了这么几年,也有了不少的长进,使他的心灵上得到了一点安慰:“听大管家说,你要把--”
褚洪昌一听,知道父亲已经知道要抓剪纸唐和湖雪梅的事,心里就埋怨起大管家来了,这老家伙办事大不谨慎,他猜想父亲肯定是竭力反对的,现在怎么办呢?他一屁股坐在一张单人沙上:“爹,这些刁民实在可恶,我叫大管家去做媒,雪梅娘一口允诺,每我这次回来,说是已经偷偷地结婚了,这不是把我们褚家不放在眼里吗?你说可恶不可恶!”
“既然已经结了婚,那也就算了一-”褚乃盛打断儿子的话。
“怎么能算,不能便宜了他们。”“黄牛钻狗洞,要量身份的,也得考虑考虑我们家的地位,考虑考虑我在社会上的身份,不能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爹,你也太过甚其词了,抓一个剪纸化子,一个刺绣女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唉,你不知道,如果是别的剪纸化子,别的统花女工,我也就随你去了,这两个人可是在剪纸和刺绣工艺中颇有影响,在国外也负有威望!”
“噢?!”
“再说,日本商人三井总经理所以有兴趣投资合办《三井洋行》,也完全是看重他们俩的手艺,如果给你这么一弄--”
“把谢雪梅娶过来,照样还是可以绣么。”
“这成何体统,一个少奶奶也去刺绣?老实告你,在她的身上,我和三井刚刚谈妥了一笔买卖。”“一笔交易?”
“谢雪梅已经不是姓褚的人了,而是三井总经理手中的人了。”褚乃盛说着在儿子的耳边,低低地细语了一阵。
褚洪昌听了惊喜交加:“爹,这事就交给我,我明天就办。”
“不用。这种事不能由你们军人出面,必须由我亲自出马。”
雪梅和剪纸唐结婚已整整一个月了,他们俩人全沉醉在新婚的幸福之中,相互爱慕,相互体贴,一家三口,过着欢乐安谧的日子。
剪纸唐为了把小家创建得更美满,他拚命地想多挣些钱,多节省些钱贴补家里,好让雪梅母女的生过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