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收到拒绝信会有大问题吗?该睡觉了。时候到了,小姐。“
艾尔娜还在犹豫,丽莎已利落将信纸与墨水瓶收起。
决定听从的艾尔娜起身走向浴室。仔细洗净留有墨迹的手,回到房间时,拿着梳子的丽莎走了过来。虽说将自己交由他人打理仍觉尴尬与不便,但艾尔娜还是乖乖坐在了梳妆台前。
收起披在睡衣上的披肩,丽莎开始悉心梳理。透过镜子观察,丽莎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每当想做事被拒绝时脸上的不快神情,已不复存在。艾尔娜以这一事实带来的安心感,抚慰了面对陌生状况产生的尴尬心境。
“从明日起,洗浴之事也交予我吧。”
“哦,不!”
听到丽莎哼着小曲说出的话,艾尔娜郑重回应。
“你不信我?虽说这是我次做此事,但我能做好的。真的。”
“并非如此,丽莎。并非因不信你……”
艾尔娜尴尬地看向镜中的丽莎。
“并非如此……而是害羞。”
“其他贵族家庭的姑娘皆由女仆照料。子爵夫人亦是如此。“
丽莎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有些尴尬的艾尔娜悄然垂下眼眸,避开视线。不知怎的,正搓着痒手背时,丽莎又开始梳理。
“请再让我轻松些,小姐。”
头在细密梳齿间滑动的声音,融入丽莎温柔的嗓音。
“还有何可羞赧的。若我有小姐这般美丽的身姿,我便能光着身子在塔拉大道上舞蹈!”
丽莎开了个调皮的玩笑,笑了起来。但艾尔娜却出惊愕的叹息,敞开睡衣前襟抓了起来。大城市年轻人讲的笑话过于刺激,有时令人头晕目眩。
“嘿,丽莎。”
好不容易恢复平常心的艾尔娜小心翼翼抬头,与镜中的丽莎对视。
“你可有别的信件?”
“另一封信?哦,帕维·洛尔先生?“
听了多日同样的问题,丽莎瞬间明白艾尔娜的意思。
“没有,小姐。您这般等待,莫非是极重要的信?”
“不。并非如此。”
艾尔娜尴尬地笑笑,摇摇头。幸而丽莎未再多问。
做完应做之事,丽莎离开,卧室里只剩艾尔娜与花束。
已然四天,帕维尔莫非出了何事。
满心忧虑的艾尔娜在房间里踱步,直至临近午夜才躺上床。因浓郁花香,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望着被夜风吹拂摇曳的窗帘,睡意渐浓。
艾尔娜轻揉痒的手背,缓缓入睡。
在俱乐部举办的单身派对,在醉醺醺的参与者逐个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结束。就连竭力坚持的派对主角也趴倒在桌上,如今仅剩下比约恩。
“嘿,新郎。”
比约恩放下酒杯,用手啪地拍了下趴在地上的新郎额头。因意外的用力,响起颇为响亮的声音,可他毫无恢复意识的迹象。
“我赢了。嗯?“
“……我不知道。滚开。“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以含糊不清的音嘟囔着。
比约恩摇摇晃晃起身。因醉意不少,身体难以站稳,但尚未到丑态百出、烂醉如泥的程度。
比约恩用冷水润了润嘴,拿起置于桌子中央的战利品,转身离开。
在酒桌上坚持到最后的人将获鹿角形状的金奖杯,此乃被称为“雄鹿之夜”的单身派对传统。自己赢过多少只雄鹿角,比约恩如今已记不清。
可笑的是,在他的单身派对上,他也斩获了鹿角。是颇为倒霉的奖杯,想扔掉,反正同一工坊匠人所制奖杯,模样都相差无几。故而,幸存的鹿角被放置在施韦林宫的装饰处。
比约恩走出丑态尽显的俱乐部,哭的、闹的、倒下打滚的,摇摇晃晃穿过塔拉广场。吩咐车夫黎明时分备好马车,此刻尚早。
比约恩确认广场上的钟楼后,如倒下般跨坐在喷泉边缘。
渐淡的黑暗那头,星光清澈。
这是比约恩意识中留存的最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