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好说,却不好解释。
生怕这女子再纠缠,到时将公子想自尽的消息嚷嚷出去,贵全也不含糊,打施窈一包碎银子,面上笑得一团和气。
“请姑娘笑纳。”
施窈掂了掂,大约十两银。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他家公子的命,才值十两银!
罢了,有总比没有强。
施窈笑眯眯将银子纳入怀中:“小哥儿爽快人,老王,快把咱家的驴车腾开,给小公子让路!”
驴车夫哎一声,竹鞭在空中划几个弧。
小毛驴听到鞭子的破空声,忙不迭给对面的两匹高头大马让路。
待那马车擦肩而过,施窈吩咐老王:“回城,去粮铺。”
入了繁华热闹的金陵城,她去了常去的谢氏粮铺,买两袋米,送到城门口,借了茶肆老板的锅,就地施粥。
入城的穷苦人,一窝蜂涌上来。
半夏蒙条姜黄色的布巾,拿铁勺子敲铁盆,凶悍地叫道:“别挤,别挤!排队!不排队的人不给粥!”
队伍立即井然有序起来,人们呼朋唤友、拖家带口,排队等粥。
施窈蒙条红色的布巾,秋水剪瞳弯成月眸,一勺一勺给来人舀粥。
正施了两锅粥,侍奉阿娘的大丫鬟文竹匆匆找来,喜气洋洋扯住施窈的袖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姑娘,可算找着你了,快回府!太夫人派人来你入京啦!”
施窈手中的大勺子,骤然跌落铁锅中。
来了!
她倒是宁愿一辈子呆在金陵老家,不去京城走剧情。
想了想原主的凄惨下场,回到家,施窈一狠心,一咬牙,吹半夜冷风,第二日起高烧。
如此盘桓半个月,她以为能逃过一劫,不去京城。
岂料,在她尚未痊愈时,大夫说“可以远行”,老嬷嬷们便将她打包上车,运往京城。
*
一番舟车劳顿,施窈还是入了京。
这一日恰逢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宽敞的街道上,除鳞次栉比的高楼玉宇外,无甚人文风景可观。
未末申初,马车停在镇国公府大门外。
汤嬷嬷唤人搬来下马石,恭谨站在马车下道:“二姑娘请下车。”
施窈钻出马车,打眼一扫。
镇国公府累世功勋,施家大宅占了足足半条街去,大门开在街道的正中。
街头巷尾各开了三扇大门,那应是另外六户人家。
足可见国公府的权势与富贵。
汤嬷嬷闭唇轻咳一声。
施窈敛下目光,拢了拢大氅,搭着她的手下车,入了一顶小轿。
至二门,施窈才从轿子上下来步行。
虽是冬日飞雪,府内却并不冷清,时有丫鬟仆妇穿梭来往,有扫雪的,有折梅的,有拎着食盒吃力行走的。
遇着施窈,见太夫人身边伺候的汤嬷嬷,亲自为这位相貌不俗的小姐打伞,便知是那位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姑娘,纷纷停下行礼,只说“姑娘好”,便又匆匆离去。
进了甘禄堂正院,一圆脸大丫鬟为施窈打起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