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霭云从阿音这边出去,转头向大皇子禀报了之后,方才收拾东西准备出宫。
大皇子看着王霭云,忽而问:“她那边,可还有别的事?”
王霭云一怔,想起阿音那一盒药膏子,不知为何话在舌尖转了一个圈,硬是没有说出来,只说无事。大皇子平静地让他下去了。
背着药箱走在出宫的路上,王霭云想着今日这件事,心里面十分不得劲。
原本这件事应当告诉大皇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忽然就没有说出来,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愧对大皇子的心情。
将这份心情按捺了下去,回到太医院,赶紧奔去净房,却听得隔壁似乎有人窃窃私语,竖起耳朵用力听了一阵,听清楚的只得蒋贵妃三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
出来在外间洗手就离开,却不知身后有人从隔壁净房出来,阴晴不定地盯了他的背影很久。
阿音的伤口好得并不算快,在陛下要去祭拜祖先禀告大皇子的身份之前,将将落了疤,却依旧有一道粉红色的痕迹留在脸上,很是明显。
大皇子过来看了一眼,也不让她去伺候,只是让她继续养伤,看着她的视线很是奇特:“你好生养着,等好了之后……再回来。”
阿音低头应是,又听得大皇子道:“先前你曾经说过,日后只盼满了二十五出宫去,如今,还是这般打算吗?”
阿音不料他这样问,有些迟疑,斟酌着言辞,答道:“宫中的日子,与外头的日子毕竟不一样。”
“你说得对,毕竟不一样。”
阿音听这话说得有几分奇妙,抬头一看,他已经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过来问这一句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庄嬷嬷来看她的时候,那视线中的意味让阿音头皮发炸。那目光,格外地惋惜。
阿音当时什么猜测都出来了,自己将自己吓得够呛,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宫里头什么人看自己不顺眼了。
索性后来平安无事,方才将自己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却不知道那些时候夜里愁掉了几根头发。
陛下选了九月的日子禀告祖先,在那之前,许多东西都要准备起来,大皇子也多了课程,整日里忙得见不到人。阿音被免了伺候人的事,窝在太后宫中无所事事,每日里也不好拉着要忙的宫女聊天,倒是开始盼着王霭云隔三岔五进宫来一趟,与自己说一说外面的新鲜事了。
这一日过了约定的时间,却依旧等不到王霭云过来,阿音还道是他在路上耽搁了,想着要不要去外头看一眼。不料过了一会儿,却是来了一个医女帮她诊脉,听她问起王霭云,那医女低了头,低声道:“王大人昨日里遇到了刺客,幸而命大逃过一劫,如今在家中修养。”
☆、夜话
作为太医院里的医生,王霭云平日里偶尔也会接到宗室或者勋贵人家的帖子请了他去看病。昨日里,他就是去了某个宗室人家,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碰到有人吵架堵了路。他的马车无法前进,刚从车里出来想看个究竟,就有那街边闲汉凑了过来口中叫着大人脸上带了笑,说起前面发生的事情来。车夫怕那闲汉惹了王霭云不快,三下两下打发走了,还惹得那闲汉骂了两句。
因为吵架的人堵了路,眼看着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没法吵完,车夫问过了王霭云之后换了条小路走。就在那条小路上,王霭云被人拦了马车,车一停就有人上来毫不犹豫的捅了他一刀。
“那人说要我小心点,不该看的事情不要看,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知道。”躺在床上,王霭云对前来询问的人慢慢地说着,“若是听那人所言,大约我是撞破了他们什么秘密。只是我想了又想,也想不到自己知道什么秘密,以至于要这般警告我。”
前来询问他的男人年约四十许,穿青色长衫,周身气息锐利,盯着王霭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一样。
对着这样的视线王霭云不躲不避,带着一抹苦笑,直直地与他对视。
安静了片刻,门外一声轻响,伺候王霭云的小厮在门外扬声道:“老爷吃药的时辰到了。”
听得小厮这一句话,那男人移开了视线不再与王霭云对视,去桌子边上住了捧着茶杯道:“是我打扰王太医养病了。”
王霭云轻声道:“并无此事大人也是尽忠职守,更是为了替我报仇。”听得这一句那人脸上浮现出浅淡笑意,道:“王太医真是深明大义。”
小厮进来伺候王霭云吃了药,又取了清水过来给他漱了口。那人不闪不避的在边上看着。
等到王霭云吃过药之后,他又继续不停的问了他好几句话,据是当日发生的事情。
王霭云一一回答,又叫了当日跟着自己的车夫并药童过来,叮嘱他们好生答复这位大人的问话。那人方才带着两人出去了。
等到那人出去之后,王霭云脸上笑意顿时消失无踪,想着当日发生的事情也是困惑不解,到底是什么人要对自己下这样的手?
他自觉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唯有在皇子的事情上略微出格一些,莫非是宫中蒋贵妃对自己心生不满,借了宫外人的手来教训自己不成?
只是想到那日动手那人说的话,却又觉得并非如此,这事情只怕另有玄机。
只是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如今身体又受了伤,想一会儿就觉得困倦了,于是干脆不想。左右那位前来询问的柳大人向来精明强干,在破案上犹有天赋,想来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能查出一些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