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沟?马有财家?
杨氏细细合计,好像大年哥家的石头还真有这样一门娃娃亲。
妇人见杨氏面色好了一些,打听的就更起劲儿了!
“我和我男人命薄,一辈子只这一个闺女,就怕闺女嫁过去了呀,日子过得不可心,你也是个当娘的,也能明白做父母的心思,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过得不如意吧?今日咱们姐俩有缘,我这才想着先向你打听打听田家的情况,也打听打听那个田石头的为人。哦,我姓廖,妹子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廖姐或者马嫂子都成!”
杨氏嫁来田家村也有七八年了,对于田大年家在外边有一门富贵姻亲的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村里妇人闲暇无事扯老婆舌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及这事,不过对于田家的那一门姻亲,大家也都只是耳闻,谁都不曾得见,殊不知今天居然让她碰见了正主。
此时,田小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大哥和一个姑娘自小就定了亲?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不声不响,支楞着耳朵细细去听,只等回家以后,和爹娘好好说说。
杨氏为难的看了一眼田小满,见田小满坐在那里没有搭话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廖氏从兜里掏出一方帕子,直往杨氏手里塞,“大妹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也说了,你们和田大年是实在亲戚,我们和田大年也是实在亲戚,那也就是说咱们也是实在亲戚,亲戚之间,相互了解一下,有啥不能说的。”
田小满看清楚了,廖氏往杨氏手里塞的帕子,是块纯白色的锦缎,帕子的一角,还绣着什么花朵,一看就是值几文钱的,是个好东西。
普通庄户人家的妇人可用不得这个,有那闲钱,还不如买上一斤粮食来的实在。
可这东西,也确确实实是很多庄户人家妇人向往的,估计这帕子拿出去在村里走一遭,就有好多妇人羡慕呢。
可这东西,如今在杨氏手里,杨氏只觉得手里捏着的不是一方帕子,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拿眼神不停觑着田小满,不知道自己该咋办。
她心一横,刚想要拒绝,可坐在她对面的田小满却脆生生的开口了。
“二婶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位婶娘要问田大年家的情况,您和她说说就是了。”
小姑娘说着话,还朝着杨氏狡黠的眨了下眼。
杨氏向来是个聪明的,在这几句话间,就明白了田小满的意思。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方帕子,滔滔不绝给廖氏讲着田大年家的情况。
当然,杨氏说的都是好的。
——比如,田大年家的日子过得比前些年好多了,不再是揭不开锅的那种状态,至少年年还能富裕一些银子。
——比如,田石头渐大了,身板子和他爹有一拼,结实着呢,现在在县城里的一家铺子里做小伙计,一个月也能挣五百文大钱。
——比如,田大年家的老三木头,也已经大了,是个半大小子,能在地里顶上一个壮劳力了。
——比如,老二小春和老四小满也都长大了,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比如,王氏性子是个爽利的,平时很好说话,村里人缘极好等等。
田小满听着杨氏的话,面上却热了几分。
呃,她真怀疑,对面的二婶子说的那个家里家外一把好手的田家老四,是不是她?
说实在的,她好像针线都拿不稳呢!
如今听着二婶子在外人面前这么说,田小满觉得自己有几分惭愧啊!
廖氏听得很是认真,生怕错过杨氏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就连廖氏的闺女,身板儿都贴近了几分,侧着耳朵听着。
等杨氏将话一股脑说完,廖氏沉吟半晌,然后再问道,“他们家前些年不是欠了不少银子吗?可还清了?”
杨氏干笑了一声,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廖氏这么一问,她就想透了其中关窍。
“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马家嫂子呀,日子嘛就是人过的,只要一家子人心齐,日子就一定能过好的,现在大年哥家也算是吃穿不愁,您闺女要是嫁过去了,人家肯定是屈不着她的。”
廖氏面上一红,知道是自己着急了,然后干笑两声,解释道,“我呀,失言了,就是当娘的心疼闺女而已,大妹子你别往心里去哈。还有啊,他们家的小闺女不是个哑巴吗?现在治好了吗?”
廖氏还记得,十年前,自家从马家沟搬走的时候,田大年那小闺女才一岁多,当时求医问药的花了不少银子,要不然他们家也不会欠了那么多外债。
要她说,不过就是个赔钱货,花那么多银子干啥?
将来自家闺女真要是嫁过去了,还不得跟着背一身债?
当时她就不看好田家,可那个时候,自家公爹还在,很是坚持田家这门亲事。
她一个做儿媳妇的,总不能忤逆公爹吧?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公爹死了,这个家可是她和她男人当家做主,万不能让她们放在心尖上疼宠的闺女嫁过去受罪。
杨氏面上有几分不好看,看向廖氏的眼神里也带了几个不善。
呵呵——
要是廖氏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小姑娘,正是她嘴里的哑巴,不知道她该如何收场?
虽说吧,小满之前确实是个哑巴,但现在,人家好了呀,而且还可爱得紧呢!
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说人家是个哑巴?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