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萱秋与李辰翔心底一惊,一人上前扶住对方,另一人一手抵着皇帝身后,一股内力瞬间灌入。
李辰翔知道皇帝命不久矣,即便自己灌输内力,他亦活不过今晚。只是,毕竟是自己生父,再如何,亦不能眼睁睁见着他吐血身亡。
“咳咳……翔儿,够了。”皇帝的声音比刚才更虚弱。他强睁着眼看着床榻边的俩人,一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拉了拉李辰翔的衣袖。“莫要费劲,父皇知道自己已油尽灯枯。”
“父皇……”李辰翔抿紧双唇。说心底不痛是假,昔日二皇子与皇后所为,自己并非不知,只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说到底,恨着眼前的男人,却又不可否认身为人子的事实。李辰翔,终究无法对其痛下杀手。甚至,对他生前最后的交代,根本不想违背。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
皇帝没让宋萱秋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萱秋,我命该如此。这一生活至今日,足矣。”说完,看向最让他自豪的儿子:“翔儿。我这辈子愧对之人无数,然能让我心痛内疚者的只三人。一是萱秋,故而如今,我决定让萱秋离开,以此稍稍弥补我的过错。第二是我昔日结拜兄弟青衣将军,故人已逝,唯有死后亲自负荆请罪。还有一人,便是你母妃。”
话说到此,皇帝的表情转为温柔,似是因为回忆,染上了些微生气。
“我是真的爱她。只是,她太过单纯,这后宫太过复杂。是我对不起她,带她入宫,却又让了她是如此单纯性情。以至于当我发现她的抑郁,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只愿下辈子能成一凡夫俗子,与她再续前缘。”皇帝言毕,轻轻合上了双眼。
一番话,皆以“我”自称。此刻的他不再是一国之主,而只是个走到人生尽头,看尽沧桑的老人。
“父皇。”李辰翔紧蹙了眉头,忽而又渐渐松开。“父皇放心,儿臣会照顾好九弟,亦会让母后安全离开。他日,待九弟长成,儿臣自会将母后之事告知与他,由他决定留在宫中抑或离去。儿臣自不会阻止。”
“翔儿,你会是个好君主。只是,答应父皇,不要太过为难自己。”自古君王孤寂,高不胜寒。自己亲历一生,不想儿子再不上后尘。“若有心爱之人,切莫放弃。”
李辰翔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却被掩藏的很好。脑中突然忆起一人身姿:白衣蹁跹,身姿卓然。带着江南儒雅之气,却又不失坚毅。
顾一北,自己与他,当真没有未来可言?
“至于祁儿,便由得你去吧。”说到另外一个儿子,东霖的皇帝本就虚弱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其中难掩苦涩与心痛,却又说得坚定。
一山难容二虎,何况祁儿锋芒毕露,已是不成功便成仁。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心底自由计量。”
“罢了。”皇帝一叹,伸手探向龙榻里侧,按下一股突兀的机关,床榻内的壁垒上忽而开启一道暗阁。
李辰翔与皇后不由看向那暗阁之中,随后震惊当场。
这是——镇国玉玺。
东霖半数兵权,整个江山的印证。
“辰翔,跪下。”
李辰翔心头一跳,倏地双膝一跪,低下头去。
“今日,朕传位于你。此刻起,你便是东霖第八代君主。”
“儿臣谢过父皇。”李辰翔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抬手接过老皇帝递来的镇国玉玺。“太上皇请放心,朕定不负所托。”
言罢,人起。此刻起,他便是东霖新君。然,夜幕之后的动乱一战,依然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