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长桌四个人,江晗坐在顾南舟对面,她手里拿着几份资料,借由吃饭时间一直同顾南舟聊公事,沈喻听不懂,自然一句话插不上。
更关键的,江晗全程讲法语,满口流利,沈喻高中毕业,连大学都没念过,更不可能去接触法文,完全像听天书。
江少宗偶尔说几句,江晗冲他看眼,笑声传出来其乐融融。
沈喻就像个多余的,她忍不住推开椅子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顾南舟忙得顾不上她。
打开水龙头,沈喻洗了把脸,额头刚刚抬起来,就从跟前一面硕大的镜子里瞧见了一道人影进来。
江晗若无其事走到旁边,她伸出双手在水中搓洗。
“沈小姐。”
沈喻看见她嘴角绽开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形容,江晗目光在镜中同她对上,“在你之前,你知道我每年要替顾先生处理掉身边多少副面孔么?”
她指的是女人,沈喻听得出来,“然后呢?”
“她们每一个都处心积虑,总去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江晗抽出旁边的纸巾,慢条斯理擦着双手,“到最后,不过痴心妄想。”
江晗身着白色旗袍,胸前绣着一朵朵半开不开的牡丹花纹,旗袍这种服装是最挑身材的,而江晗却能轻松驾驭,勾勒出的身段凹凸有致,气质恰到好处。
沈喻视线往下,瞅着她小腹处被洗手池里的水渍浸湿的大片衣料,都是江晗洗手时溅上去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听得懂。”江晗将纸屑捏成团,折身离去时,随手丢入垃圾桶。
她走回座,江少宗率先注意到江晗的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接过他递来的餐纸,江晗抬头现顾南舟的目光正射来,眸仁黑邃幽深。
“都脏成这样了。”江少宗蹙眉,“你向来不是个这么不小心的人,还是在顾先生面前。”
“对不起。”江晗神色懊恼,“方才在洗手间陪沈小姐聊了两句,可能一时没注意。”
白色布料一旦沾染水泽就会十分明显,沈喻走过来,江晗还在认真擦着衣服。
沈喻拉开椅子坐下,顾南舟扫眼她跟前原封不动的大半碗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很饿。”其实沈喻想说,是人不合胃口。
晚饭一结束,她便迫不及待回房,顾南舟关好门进去,沈喻已经洗完澡连头都吹干了。
男人走到沙旁,手里拿了根烟,“方才吃饭的时候,你上洗手间碰见江晗了?”
沈喻知道江晗是谁,却故意要问,“哪个江晗?”
“我助理。”
她想了想,“是啊。”
顾南舟搭起条腿,身子往沙后背靠去,他将烟叼到唇瓣间,打火机凑近,“她衣服上的水,是你弄的吗?”
沈喻站在镜子前,正用梳子理顺头,听他这么说,不由侧过头,她看见冰蓝色的火焰点燃了那根烟,也点亮了男人潭底那一抹深邃,“她跟你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
沈喻勾唇,继续梳头的动作,阴阳怪气道:“我怎么觉得没说比说了的效果还好啊?”
不污蔑,不栽赃,偏偏就是遇到她沈喻之后,就莫名其妙犯了从来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看,多可怜,多白莲花啊!
这种哑巴亏,沈喻不吃,“你认为是我弄的?”
男人抿口烟,“你不会。”
“为什么?”
沈喻看到烟丝从男人指尖缭绕出去,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指氤氲而上,慢慢地,将男人嘴角漾起的笑容蒙上层迷魅,“你属狗,不属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