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番自己前来天都,除朝见天子、吊唁孝武王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自羽雁王身边将那丫头讨回来。
为此,在梦粱侯人还未到京华之时,便已三番两次的派人先行入京,前往睿王府活动了。
这消息传入东宫时,引商便对太子妃道:“娘娘,若是按此等说法,倒是有许多事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何裴筠筠那样的长相也能算在十美婢之中,比如为何裴筠筠能对朗月宫中之事那样了解。
太子妃沉思不语,凝情想了想,也道:“派去朗月调查的人回禀,朗月王宫中确实有一位神秘至极的绝色女子,且是在开国元年被朗月王置于宫中的,时间上也都对得上。……娘娘,这样看来,咱们要找的人,应该是朗月王宫中那位不错了。至于这个裴筠筠……”
她话没说完,太子妃忽然怒目狠道:“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即便裴筠筠当真不是,也只有她死了,本宫才更放心!”
凝情一唬,想了想,倒也认同主子的说法。
倒是引商,忖度片刻后,在太子妃面前跪地一拜,道:“娘娘,奴婢有一言谏。”
太子妃嗯了一声,示意她说。
引商便道:“如今的局面,正是在梦粱侯身上下
功夫的最好时机。”
太子妃眉尖一蹙,半晌,问:“你是说……裴筠筠?”
“正是。”引商点头:“早前说投其所好,如今看来,梦粱侯虽风流纵性,但这会儿恐怕天下美人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在他心里比裴筠筠更有份量的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利用这一点,以赝品去换真品呢?”
纵然是裴筠筠死了才十足的安全,可眼下若不能周全所有隐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先除掉身份最可疑的那个。
太子妃思量片刻,仍是未下断言,转而唤道:“凝情,”
“在!”
她吩咐道:“去问问从朗月回来的人,可曾听说过梦粱侯钟情婢女这桩韵事。”
“是!”
凝情领命而去,引商暗自沉下了眼神。
百鸟朝凤,梦粱侯算是来得最早的一伙了。
在进京的前一天夜里,裴绎在房中,负手对月,攥着玉佩反复摩挲着。
终于,房门一动,燕赏入内,禀了一个定下他心神的消失:“侯爷,前头传话,有人携宫中令牌求见。”
裴绎深深吸了一口气。
“呵,倒是会掐时候……”他将玉佩系好,转身吩咐:“带进来。”
不多时,披着皂色披风的引商便被引了进来。
她的目光落在裴绎脸上,被那艳色激得微微一怔,随即便低下头,福身拜道:“奴婢太子妃内殿侍女引商,拜见侯爷。”
“引商……名字不错。”裴绎面带笑意,悠悠朝她走去,温柔的将人扶
了一把。
他道:“美人在本侯面前,一向是不须多礼的。”
这过于明艳的容颜就在眼前,引商心头一乱,想到,幸亏自己自小在一家子绝色身边长起来,否则这一刻都不必梦粱侯说什么,恐怕便要反水了。
她怯然道:“奴婢不敢。”
裴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般的道了一句:“你没什么不敢的。”
引商深深蹙眉。
他退回到一个安全距离,道:“要是守着礼,本侯也就不会见你了。”
引商又是一拜:“多谢侯爷。”
裴绎看了看时辰,也不再与她绕圈子,直接问了她所来为何。
引商见此,也便开门见山,三两句话便将话题引到了裴筠筠身上。
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简单一交代,又加加减减的表明了裴筠筠如今在暴室的情况,引商道:“太子妃顾念与朗月王殿下旧日交情,加之对裴姑娘本人也甚有好感,故此特地遣派奴婢前来传话,请侯爷放心,但凡有机会,太子妃定会在皇后、太子面前为裴姑娘说话的。”
裴绎听完这些,出神似的看着窗外幽黑的夜色,许久没有说话。
引商心头的忐忑眼见便要溢满,这时他方开了口。
“家兄幼时的确曾以质子身份,在嬴宫生活过不短的时间,可我怎么不知道,家兄与太子妃殿下有何交情呢?”
这话说完,引商的倏地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惊骇。
裴绎也看着她,眼里平静至极,也冷漠至极
。
这一刻引商才彻彻底底的确定,对于当年国破时,天都中发生的种种旧事,朗月裴氏知道的,只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