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彬敲门却无人应,便带着叶占文推门而入。
房间的光影变化惊动了赵衡,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二位这是?”
叶占文毕竟血气方刚,看着这个蔫巴巴的老头,想到爷爷谢世的消息突然被传开,一股无名火就升了起来:“姓赵的,谁跟你说我爷爷死了?你凭什么帮我们家讣告?今儿你要是说不清楚,小爷打断你的狗腿!”
在天风楼工作的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尤其是编纂、印刷等文职。大虞月刊的刊事宜太过繁杂琐碎,一般修道之人可受不了。
“放尊重一点儿”,李世彬虚拦了叶占文一把:“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赵主事海涵,我这表弟是开阳山叶家上任家主叶应铎的嫡长孙,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请看在祖孙情深的份儿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赵衡紧皱的眉头微松,瞬间明白了二人的目的,不紧不慢地问道:“据我所知叶家新任家族长已经掌舵近半年,叶老后事也早已安排完毕,我天风楼按照传统追讣告,也是对叶老族长的敬重,敢问叶少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
叶占文瞬间被激怒,拍着桌子叫喊:“谁告诉你我爷爷死了?他还躺在自己的床上,都没有下葬!你凭什么就敢把他写死了?谁给你的胆子?”
李世彬赶紧扯住他的脖子:“好好说话,注意这是什么地方。”
叶占文还要喊,却被赵衡不耐烦制止了:“开阳山叶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吗?”
“你!”
李世彬拦住叶占文:“赵主事,小孩子的情绪难以自控,应该不难理解吧?”
赵衡看了看李世彬:“你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涵养倒是不错。”
李世彬轻笑一声:“我此番过来只是陪同,自是少了许多愤怒焦躁。叶家虽然家族长已经更替,但自家并未报丧,不知赵主事是如何获得的消息?”
赵衡暗自点头,这少年不是一般人。他起身从书架上拿出几本玄都版的大虞月刊,仔细翻找片刻后拿出其中一本放到桌上,确定地说:“这消息是三月上刊所载,距今已近半年。”
叶占文一把抢过书来,仔细查看,过了一会儿放下月刊,躲在表哥身后闭口不语。
玄都天风楼,那更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
李世彬拍拍表弟的肩膀,开口问道:“既然早已知道,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
赵衡轻笑一声:“第一,此事重大,值得刊;第二,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各大家族的人会主动要求刊,叶家的这次算是例。”
“另外,回答一下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天风楼的消息来源无处不有,没有谁能躲得过去。”
李世彬听懂了,抱拳道谢:“多谢赵主事,此番受益匪浅。”
赵衡洒然一笑:“客气了,敢问小兄弟是哪家的俊彦?”
李世彬摇头连称不敢:“不才来自开阳李家,家父李兴奎。”
赵衡抚须道:“可是铁木山的那位六品独尊?”
“正是。”
“好好好,虎父无犬子啊,想当年我也曾亲赴铁木山,见证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守品之战,叶有缘与令尊同桌共饮,探讨天下英豪,好不快哉!一闪二十多年过去,李家又多了一位智勇双全的少年郎!”
李世彬只得再拜:“赵叔谬赞了,家中七位兄长个个都是我的榜样。”
赵衡摆手,其他人我又没见过:“此番来东林可有别的事情?不忙的话今晚到寒舍下榻,顺便为你介绍几位东林少年,以后可多多往来?”
叶占文偷偷撇嘴,从背后扯了扯表哥的衣服。
李世彬微笑道:“本不该拒绝赵叔盛情,只是下午需往东林疯人院走一遭,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若是再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却是为了?”
李世彬摇头:“与修行界有关,不好多说。那就……”
赵衡急忙说道:“不急不急,如果是打听消息的话,哪儿比得过咱们天风楼啊,当叔的还能瞒着你不成?”
李世彬只是摇头:“侄儿不敢坏了规矩,赵叔还是不要追问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赵衡有些尴尬地笑笑:“确实确实,无规矩不成方圆,知道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哈哈哈……”
李世彬心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便主动问道:“正好想请教赵叔,像叶家老家主这样的,可有生过类似事情?”
赵衡闻言思绪急转,嘴里沉吟着:“叶家老族长……死而不葬……秘不丧?好像,好像……”
李世彬刚想借机告辞,赵衡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不过那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过不是咱这边的,大概是神州的什么地方的,对了乌州那边也有类似的,都是大家族的族长,死而不葬,秘不丧!”
赵衡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激动的手忙脚乱地开始在一处书架上乱翻:“今年的也有!就是三月份的,跟叶家一样的不下葬,不丧!我找找我找找……”
李世彬本想找个托词好借口离开,不料好像真的撞破了什么大事,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叶占文不知所以,低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跟我爷爷的死有关吗?”
李世彬摇头道:“不清楚,如果真的有关系,这事儿,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