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少年话少,他不想与旁人说太多,那些东西他不想回忆……
“是魔族吗……”少女眼底多了些同情,眉头也蹙紧了些。
“嗯……”
少年没有过多解释,握着瓷杯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的家人呢……”少女接着发问,语气里带了些小心翼翼。
少年的身体顿时轻颤,眸底染上了黑,轻轻开口:“死了。”
青鸢不再发问,她知道少年是伤心的,她没有多做停留,双手撑着床边站了起来,“你好些休息,我去找师尊。”
青鸢有些落荒而逃的赶脚,提及了少年的伤心事使她不再那么自在。
而少年抬眸,看着远去的背影。
他知道少女误会了,但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没有必要让让人知晓那么多……
待青鸢走远了,少年才彻底放松了警惕,他环顾四周,周围没有过多装饰,茶桌上也仅仅放了一套茶具,应该是留宿的客房,但这比他先前的境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恐怕日后都没有这般地方容他住了……
想到这少年眸子一沉,他这种人,和这种地方注定是无关缘的,不如乘早走人,也省去见到旁人,客套那三两句话。
吱呀——
就在少年撑起身子时,门被打开了。
来人一袭白衣,腰间玉佩轻轻摆动,青丝半束,额前发丝微微吹散,眉间红痣更是点睛之笔,虽然穿着朴素,却也似是天上仙人。
少年看呆了,他没见过这般美人,举止投足间便是骨子里的温存,而他眼中的美人正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美人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颊:“身体好些了吗?”语气温吞,红唇轻抿,眉眼间似是含了水。
少年有些不自然,他愣神了片刻便立即移开视线,耳朵却红了起来。
“好多了,多谢……仙尊相救。”
宁言卿愣了一下,随后了然,只当少年人猜的准。
他将手指轻轻抚摸少年人的脸颊,看着前面清瘦的面孔,有些心疼的意味。
“那便好,你有去处吗?”
“……”少年沉默了,那些人都死了,但他不觉得心痛,甚至想拍手叫好。
少年父亲不知踪迹,四岁生母便离开了人世,那时他便开始被舅父一家欺负,只因他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就要非于他人,如若他是女子,他便是连这条命都没了。
可留着这条命,也只是整日被欺辱打骂,吃着剩菜残羹,住着破瓦寒窑,就连过冬的衣服都是生母在世时给他缝的,后来被舅母剪了,他便只能穿着破了洞的衣服过冬,每每半夜冻醒,也只能忍着。
冬季到底是冷的,他穿着单薄却要做着粗活,他不过是个稚嫩孩童的年纪,哪有不出错的时候,只要他一出错,便会被泡在池子里,冻得失去知觉。
舅父他们如此厌恶他,不把他丢弃荒野,却要把他这等晦气之人留在身边,他不明白。
他宁愿在外活活饿死,也不想被至亲这般欺辱。
他背后还有着几道疤,那是儿时舅父拿树条抽的。那日他做完杂务便被舅父拿着树条抽,因为家中少了一罐钱,这一罐钱于舅父家不过是可有可无,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出气筒,他便成为那个出气筒,背后被抽的血肉模糊,他觉得快要昏厥时便被一盆盐水泼醒,他疼的想叫,但他一出声便会被打的更狠。后来他们累了,他得以解脱,他不知道那日是怎么熬过去的,没有药膏,只不过是求生意识罢了,法的动作使他只能从心理上获得愉悦,脑子断了弦,又怎么想起此番禁忌……
“师尊……”
“云野……”宁言卿推开房门时,看见少年坐在石凳上,手里清洗着衣物,指尖被泉水冻的发红,但不知为何,耳根也带了红。
顾池墨的手掌本就大些,骨节分明,下的力气不小,看着不像是洗衣物,而是……发脾气……
“云野……”宁言卿又唤了一声。
少年这才抬起头,脸上的扈气也消失不见,反而两颊多出了红晕,他看着宁言卿的眼神有些闪躲。
“师尊……”少年轻声叫着,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宁言卿不知道少年这是怎么了,便想低头查看:“云野,你这是……”
少年躲过了青年即将覆上额头的纤纤玉手,僵直了身子站起身:“师尊我,我洗好了,我先走了。”说完便落荒而逃,走路的腿也忘了弯曲。
“……”
“这是……”宁言卿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往少年会黏在他身旁,儿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怎么长大了,却不愿黏着他了……
宁言卿皱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少年有心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顾池墨如今不过一十有七,原文中的剧情还没这么早展开,他没有思绪,只得起身走向顾池墨的内屋:“云野,今日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顾池墨回头,看见衣纱缥缈的人靠近了他,晾晒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得不说师尊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肌肤和他昨日假想的一样白,身子轻薄,眉眼也是尽显温柔,眉间小小红痣,总能引起惊叹。
顾池墨回神后又立刻低下了头,他能感受到宁言卿的步步靠近,不由得心脏骤停,呼吸都慢了半拍。
“云野,有何地方不适?”青年面露忧色。
“并未,劳烦师尊挂念。”顾池墨抬头,似乎也意识到话语或许急躁,却不知如何是好。
“师尊若是无事我便先去修炼了。”少年再次逃跑,他现在仍不敢面对青年。
毕竟,毕竟那是他昨日意淫一整晚的人!
宁言卿茫然,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压着口气……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