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机道缘,并不能总随我心意。”蒋玉硬着头皮道。
他何尝不想让真正的兰时仙尊早日归位,可在这神雾充溢的琉璃海中他一个人寸步难行,半点办法也没有。
“罢了,”
敬玄看蒋玉露出苦恼之色,便温和笑了笑,
“先救你徒儿要紧,黑血缠身,可不是寻常毒物。”
“……多谢。”
蒋玉松了口气,掀起一小块背角想把季凌纾的胳膊拉出来好方便敬玄把脉,没成想,入眼的都是江御未来得及穿好的衣物。
好在江御反应快,抓着季凌纾的右手送了出来,才没让敬玄看出破绽来。
“唔。”
敬玄点住季凌纾的脉象,眉心微微蹙起。
站在一旁的蒋玉不免问道:“如何?”
“邪气入身,积淤成结。”
“不是毒?”
“和中毒不同,”
敬玄顿了顿,抬手结印,水色的神雾在他掌间凝聚成数十根琉璃针,随着敬玄用力,快而准地刺入了季凌纾的穴道,
“兰时,我要运气帮他挼捺调息好导引邪污流泻,还需你帮我准备一盆竹间露水来,好封印要引出的邪气,免得污了你身。”
“好。”
蒋玉立刻起身,端了床头的银盆匆匆出门。
兰时仙尊平日讲究,花坞后头的地窖里封存了大大小小好几缸露水,有冬日梅蕊上的雪绒,秋雨桂海落下的霜雾,竹叶间的雨露更是数不胜数,拿盆去取便有。
他刚走进院里,忽觉一阵清风拂着淡淡的花香涌入了鼻息。
蒋玉顿住脚步,讶然地抬起头看向门檐上那株本已快消散的兰花,竟在不知不觉间又生出了新的枝蔓,幽然掩香,粉渡春风。
这花什么时候又活了过来……?
听到敬玄将蒋玉支出了屋外,江御不觉警惕起来,压低了呼吸伏在季凌纾身上,不敢有任何动作。
万幸的是敬玄没有掀开被褥,而是专心在替季凌纾调息渡气。
季凌纾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蓬软的被子里变得越来越热,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前羡阳仙尊在江御身上留下的灼痕还未痊愈,此刻他的胸口竟被这温暖烘得隐痛起来。
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的跳动声混合在一起,季凌纾感知不到的痛觉像是都渡给了江御。
他的胸口分明干干净净,可靠近季凌纾时,却疼得十指连心。
那里本该有什么呢……?
江御回忆不起来。
为什么季凌纾和兰时仙尊都心照不宣地会去确认那里?每个雷雨天侵入他心神的梦魇到底是真是假,他的心口又被谁留过些什么?
江御阖了眼,想要回想起有关那噩梦的更多,却在耳朵贴上季凌纾胸膛的那瞬忽而撞入了无边无际的水潮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