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饭菜里,没有加过那些东西。”
江殊澜看着那些饭菜,忽然笑了笑,“我知道晚上的饭菜里没有。”
“因为回房之后有安神香。”
每回点了临清筠的母亲研制的安神香之后江殊澜都能睡得很好,不需要有别的药也可以让她熟睡。
临清筠颓然地垂下了头。
“但临清筠,我不信你了。”江殊澜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就像你一直不信我一样。”
江殊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无声轻叹了一声,说:“因为不信任,所以一直隐瞒至今。”
“也因为不信任,所以就连告诉我实情时,也是借别人之口说出来。”
临清筠想起前世后,江殊澜曾告诉过他,她以为临清筠是因为她的离开才性情大变,成了对于江殊澜来说不熟悉的模样。
那时临清筠便有机会向江殊澜坦白,但他没有。
江殊澜不难猜到原因——因为临清筠不知道江殊澜是否会愿意接受他的另一个模样。
因为他下意识觉得,江殊澜或许不会爱他的全部。
他一直都在看轻甚至贬低江殊澜所不熟悉的那个模样,所以才会一直隐瞒着,害怕江殊澜会发现。
却又因为想要江殊澜全部的爱,所以忍不住想让江殊澜发现。
江殊澜心疼于临清筠一直以来的自厌、隐忍与遮掩,却也
知道,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若不彻底解决,他们之间便总会隔着什么,无法真的长久相爱。
“既然你觉得我知道一切后不会再继续接受你,爱你,那便如你所愿。”
江殊澜说完这句话便重新回到房中。
“澜澜……”临清筠连忙站起身,在她身后失魂落魄地唤她。
方才澜澜说,她不会再继续爱他了。
临清筠曾设想过无数次这个结果,可真的听她说出来时,临清筠仍觉得自己心上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剜去了。
好疼。
临清筠身形微晃,扶住身旁的石桌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甫一关上门,江殊澜便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蹲下低声呜咽着。
太疼了。
打破某些长久沉积的东西再重塑的过程,江殊澜知道,她和临清筠都在疼着。
得知临清筠一直都精心伪装成另一副模样面对她时,江殊澜便开始心疼。
她只知道临清筠曾以墨色面具在外人面前遮挡面容,却从不知道,他也以一副无形的面具在她面前掩盖真实的临清筠。
自前世在竹林相遇,直到昨夜,两世以来临清筠在她面前的模样竟都是他刻意为之。
江殊澜难以想象该是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在一日日的朝夕相处中时刻都保持另一副伪装出来的模样。
可她很清楚,临清筠对她的爱和在意都是真的。
而即便他将阴狠偏执的那一面藏了这么久,临清筠常示于人前的随和温文也不全是假
的。
就像是一副面具戴久了,即使摘下,也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但临清筠过于偏执的在意,让他一直以来都在厌弃与逃避那个未曾在江殊澜眼前出现过的临清筠。
江殊澜想让临清筠知道,她会接受每一个他。
但之前的多次尝试也让江殊澜明白,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很难改变临清筠心底的自厌自弃,难以消解他心底的不安。
所以她狠下心来说了那些话。
她要让临清筠在她已知晓一切之后,把那些他以为是由自己骗来的东西都放到一边,主动重新朝她靠近。
既然她给他的,会让他患得患失,那便让临清筠以他原本的模样,再重新得到一次。
她要让临清筠明白,无论是第几次,无论他是什么模样,她都会爱他。
江殊澜听见临清筠缓步靠近了房门,却没有进来。
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落在门上,临清筠慢慢在门边蹲下,对一门之隔的江殊澜轻声说道:“求你,不要不爱我。”
“澜澜不能不爱我。”
他不能没有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