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风琴然天生就有一种搞笑天赋,把从来只绷着一张严肃脸的辰族主都逗着轻声笑了出来。一旁伺候的陈禄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风琴然,内心赞叹不已。想着这风琴然可真了不得,能让多年不苟言笑的族主一笑,怪不得大祭司和少主双双甘心为她求情,让她留在族中!
而那辰族主的一笑,眼光顿时失了阴沉凌厉,多了一份慈祥可敬,好似一瞬年轻了很多。看到这里时,风琴然心底的恨意忽然消散了很多,毕竟当年的事情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对当时的情景也不熟悉,从小失去父母的她,对父母感情也很淡。她不是没有心,只是看到一个长辈能够如此真心笑一下,她内心自然也是开心的。
故事终于到了结尾,辰族主笑着摇摇头,欲言又止,“丫头,你可真是……”
风琴然眨眨眼,憋笑问,“我怎么啦?”
辰族主哈哈笑道,“你可真是颇得吾喜欢!吾就是喜欢你这样鬼灵精怪又有趣的小丫头!”
鬼灵精怪?夸张了吧?她哪有?风琴然不服地嘟嘟嘴唇,嗔怪的神色让人倍感可爱,一嘴央求着,“族主,看在我能把您逗乐的份儿上,就取消我三个月的罚禄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错!”
“那你拿什么保证呢?”辰族主好笑看着她。
抓耳挠腮,绞尽脑汁,风琴然也没有想出什么保证,眼睫耸落。
“不然你留下来照顾吾如何?回头吾向吾那少主说一声,把你要过来。”辰族主眼底是深深令人不解的笑意,心思也深不可测。
一旁的陈禄默默汗颜。族主这是要……
而风琴然已是满脸的惊愕,辰族主的意思,谁人听不出来?他是想念她娘想念疯了吧?
“哈哈,族主,您……您说笑了吧……奴婢还小……”风琴然直觉自己的嘴角也在抽搐。
辰族主面上的笑意更甚,看的风琴然的小心脏跟着紧张起来,“总该及笄了吧?你来御辰宫中,吾保你衣食无忧、一世平安如何?”
“呃……”她总觉得这种气氛有些怪怪的,余光扫见陈禄面红地低头,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辰族主刚才笑的样子的确很讨人喜,可他追求她娘不成就对她抱有幻想,痴人说梦呢吧!
风琴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冒着生命危险拒绝时,有个明卫在门外禀报,“族主,少主在外,说是有要事求见。”
呼吸忽滞,他怎么会来?
辰族主闻后,面上笑容依旧不减半分,对外吩咐道,“让他进来。”
陈禄出外迎接,片刻后,那袭雍容墨衣翩然而入,高贵的不染纤尘。
风琴然不自觉地将脸别过不去看他。
墨云箫慢步走上前,对着辰族主恭敬一楫礼,“父主。”
“嗯,既然来了,便说说你有何要事?”质问间,辰族主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的腿。
墨云箫淡然扫了风琴然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出口,“孩儿此番来,是要带走孩儿墨玄殿的侍墨宫婢。”
风琴然惊讶的神色尽显,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辰族主也回望过去,看见风琴然眼中的惊讶,再看看墨云箫淡如止水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哦?一个侍墨宫婢,就值得你这样亲身来这里要人?”
陈禄想着要完了,少主本来就不受族主喜爱,如今还要跟族主抢人,这不是引火自焚吗?
墨云箫神情一动,温雅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恳请父主放人。”
“陈禄,你跟少主说说,少主没进来前,吾说过什么?”
陈禄吓得全身一哆嗦,硬着头皮对墨云箫说出了口,“少主,族主其实刚才正说着要把风姑娘要来御辰宫,安置在族主身边……”
墨云箫身子蓦然一震,冷冷望着辰族主,薄唇抿的很紧,看向风琴然的眼神突然变的不是那么镇定自若。
“这样,你确定还准备要走她吗?”
没成想墨云箫只是微微一笑,眼底间电光石火飞速闪动,寒冷与温润并存的凤眸仿若不再在乎一切,他眉间轻扬一动,慢步走在了风琴然的面前将其护住,紧紧握住她的手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她是孩儿的救命恩人,亦是孩儿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放在心端的人,孩儿身为一个男人,定不会放任自己的女人不管,父主身边佳丽众多,各个风情万种,又何必跟孩儿争这一个呢?”
言语间不落半分话柄地将辰族主给出的难题抛了回去,目的一样,但换了直接要人的不敬话语,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辰族主目光一沉,阴阴道,“如果吾偏要她留在御辰宫呢?”
握着她的手瞬间更紧了三分,欺霜赛雪的容颜温中含冷,“那就请父主恕孩儿的不敬之举!”
话刚落就拉着风琴然缓缓向殿外走去,再不看殿内人一眼。
风琴然就这样没有丝毫反抗地被他拉着,凝望着那清瘦的墨衣背影,明明是温雅的一个背影,在夜风的吹拂下却显得格外冰冻寒冷。他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演戏?
“你……你怎么知道我被辰族主叫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月华很暗,他的墨衣几乎都要与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距离他这么近,风琴然都会怀疑这里会不会有人。隔着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听他微微一叹,轻声细语说,“回去吧。”
风琴然闻言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刚才你是在演戏,那番话是为了说给辰族主听的,对不对?”
“嗯。”依旧是事不关己的语气,他答应了。
清秀的脸庞一瞬冷笑,风琴然嘲弄地抽离了被他紧握在手中的手,凉声道,“马车上,趁我入睡不知,你用灵力把我的容貌封印,所以辰族主才没有认出我的真实身份,可是你唯独算错的是,我长的太像我娘,即便容貌被封印,有些神似是遮盖不住的,而辰族主出于对我娘的爱意,就想把我安排在他身边。机智如你,怎么可能把我这个棋子拱手相送?我不在了,谁来陪你继续作戏?谁来助你一臂之力迷惑辰族主的眼以夺下储位?少主,您这心思可真是深沉如深渊,奴婢惭愧惭愧!但是我得提醒您,您刚才那个举动,跟您之前说的外表对我冷淡是格格不入,所以以防辰族主起疑,接下来我们还是光明正大地上演一场情爱戏吧!您放一百个心,我会好好演的,一定不会再让您为难失望!”
冷笑过后,该说的也说了,风琴然冷硬着脸,转身朝与他相反的离去。夜风寒冷地刮过脸庞,她眸间比寒风还要冷。
就在风琴然转身的一刻,那身墨衣忽然失魄一动,苍白的指尖想要抓住她的衣间一角,“你……”
衣角没有捉住,那只露在寒风中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刚刚出口的一个字也被无奈地湮没在凛冽的寒风中。纯黑锦绸云缎又暗了几分,他站住原地没有动,黑眸没有任何的色彩,渐渐与漆黑的夜真正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