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首,孤僻的一个吻落在崔辞宁的眉宇。
她轻声说:“往前走,明阳,可以回头,但不能走老路。”
*
为将者,生死置之度外。
留给崔氏悲痛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流泪去追忆,又开始想被抽打着先前转的陀螺一样忙碌。
胜利,乘胜追击。失败,卷土重来。
有李尧止先前没有被他们采取的提醒与决策在,现在他们对李尧止先前在外的声名深信不疑。
崔氏恭恭敬敬地把李尧止请过来,商议了整天的后续事宜和接下来该怎么办。
到了夜半,李尧止才载着一身的露水回了帐子。
李尧止回来时候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帐子里也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火,安静得很。
萧玉融理应是睡了,她在病中,精神也不好。
李尧止也没有燃灯,而是轻手轻脚地跪坐在萧玉融床边,在他打算伏在床边守着萧玉融过一夜,和衣而眠的时候,床上的人才发出了声音。
“上床睡,这么冷的夜,别一会染了风寒。”萧玉融说。
李尧止轻叹一声,宽衣解带,“殿下怎么还没睡?”
萧玉融依旧背对他躺着,没有回身,“在等你。”
李尧止上床躺在萧玉融身侧,“殿下在病中,该多歇息才是。”
他侧身凝视着萧玉融的背影,萧玉融露出一角肩膀在锦被外面,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萧玉融转过身,与李尧止四目相对,“怕我过了病气给你?”
李尧止轻叹:“若是这样,若是我替殿下承担,殿下能不生病的话,那就好了。”
“别说胡话了。”萧玉融张开手,搂住了李尧止的腰,钻进了他怀里。
李尧止体温温热,萧玉融却手脚冰凉。
贴在李尧止身上,他也不嫌冷,反倒是把萧玉融搂紧了些,一只手搭在萧玉融腰背上,另一只手在头上。
将下巴轻轻搁在萧玉融的头顶,李尧止闭了闭眼,“殿下本就病着,先前又为了少将军淋了场雨,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照顾我你嫌累了吗?”萧玉融问。
“怎会?”李尧止道,“殿下病一天,绍兖便侍奉一天,病一月,便侍奉一月,病一年,就侍奉一年,直到殿下好了为止。”
萧玉融自嘲般笑了笑,“得亏先前父皇想要给你我赐婚,后来不了了之。不然你岂不是因为我这病秧子药罐子牵连了一生?”
“不要这样说,殿下……别这么说……”李尧止低下头,注视着萧玉融的眉眼,似有隐痛。
萧玉融挪开了视线,“今日议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尧止回答:“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不过他们态度都比往常恭敬许多。”
“嗯。”萧玉融点头,“你先前说的都是对的,他们自然会听你的。”
李尧止笑了笑,“就连崔小将军,今日待绍兖也恭敬了许多,有了好颜色。”
“哦?他往常待你很是不尊重?”萧玉融挑眉问。
“少将军对绍兖与殿下同吃同住一事颇有微词,不满已久。”李尧止如实回答。
这话听了有意思,萧玉融笑了起来,“那他若是知道你还与我同床共枕,岂不是要发疯?”
“少将军应是已有猜测,心中有了答案。”李尧止道。
毕竟帐子里就一张铺了兽皮大床的大床,总不可能李尧止这么久以来都睡地上,地上也没铺什么东西。
但凡是来过萧玉融帐子里头的,有点脑子的,都能知道李尧止和萧玉融是同床而眠的。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猜测到萧玉融和李尧止的关系。
不过萧玉融也不在乎这个,和李尧止亲昵,只是因为她愿意。
“只不过他不愿意信?”萧玉融说,“迟早要知道的。”
李尧止笑:“殿下英明。”
萧玉融想了想,又问:“议事那么久,你回来了,那他们呢?崔氏私底下还有事要商议?”
“许是商量要不要把在宣城统御崔家军的事情交与殿下吧。”李尧止说,“毕竟殿下隐晦地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