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谢谢了,”绿芦笑着告辞,揣着那话本回了桂家。
桂婆婆和铁牛还没回来,她离开的时候还放在地上的几盆没有处理好的葛根不见了,空荡荡的木盆已经垒到了一旁,她悄然绕去了院后,只见那些葛根竟然已经都削好了皮,切成了块,放在陶缸里,玉英婶一个人磨着磨,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加葛根块。
绿芦赶忙把那话本往自己怀中一塞,上前帮着推磨。
“婶子怎么一个人干了这么多活儿,留着明日大家一起做啊!”
见绿芦回来了,玉英婶脸上羞惭的表情都藏不住,“你春阿奶消气了没?”
她之前没反应过来,觉得春阿奶不可理喻,突然就冲过来打她,可是后来拉架的邻舍说她乱说话,她才发觉自己捅了春阿奶的心窝子。
要是别人也这么说她家强子讨不上媳妇,她也生气。
“消了啊,”绿芦弯着眉眼安慰她,“都是一个村的,哪里有隔夜的仇,明日还来和您一起做活哩!”
玉英婶一直提心吊胆的,听绿芦这么一说,心里的石头才放下,宽慰了不少,啪地打了下自己的嘴:“你瞧我这嘴,当时说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绿芦推着手中的磨,看着白色的葛根浆从磨盘的出口滑落在陶罐里,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春阿奶心结在于之前强子躲过了兵役,她认为自己家三伢子是替代强子去的。
不过这一点,玉英婶不知道,她也没有必要多说。
陈年往事了,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在战场上没的人回不来,三伢子的手也长不回来。
如村长希望的,其实对于春阿奶和玉英婶来说,她们能抛掉心结,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磨好了葛根粉浆,绿芦就催着玉英婶回去休息,这一天的忙活得够呛,还和春阿奶打了一架。
送走了玉英婶,绿芦把盛着葛根粉浆的陶缸放在一旁静置,又把之前做的葛根粉拿出来翻晒了一遍,天气还热着,葛根粉已经基本干透了,用麻布包裹着稍稍捶打几下,就成了白色的粉末。
做好了自己的事情,绿芦进了灶房。
桂婆婆带着铁牛去镇上送饭菜,晚上还得回来,绿芦抬眼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落下,晚霞遍天,村里不少人家的烟囱里炊烟升起,整个村子都沉浸在烟火气中。
绿芦思索了一会儿,取了麦粉加盐调成了糊,又去地里拔了根小葱,洗净切成了葱沫,点了灶火,打好鸡蛋,热锅凉油。
刺啦一声,麦糊自锅边缘划入,遇热,凝结成了薄薄的饼子。
绿芦把打散的鸡蛋液淋在面饼上,又撒了葱花,麦香油香蛋香和葱香混成了一片,一张简单的鸡蛋饼出锅了,麦饼烙得焦黄,上面铺着一层金黄的鸡蛋,最上面点缀着绿色的葱花。
灶房里,绿芦在忙碌着。
桂婆婆带着铁牛回来的时候,老远就闻见了香味,铁牛小馋猫一样,呲溜一下就松开了桂婆婆的手,钻进了灶房,如愿被绿芦投喂了一块鸡蛋饼。
晚饭绿芦准备了鸡蛋饼配着稻米粥,问了桂叔的伤势,得知过几日就能回来,心下稍稍松快了一些。
饭后,绿芦回到自家,喂过了鸡鸭又给辣椒苗浇了水,最后躺在前凸后翘的硬板上准备睡觉,才发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伸手到怀中,掏出了三伢子塞给她的那话本子。
大头兵看的话本,她很怀疑里面可能有些不适合小姑娘看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