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芦伸手推着石磨,一下还没推动,只能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身体前倾,握着木杆用力往前退去。终于,沉重的石磨动了,一圈、两圈……绿芦时不时要停下来往孔洞中加入切好的野葛块。
“绿芦姐,我来帮忙,”铁牛吃完了手中的野菜粑粑,拍了拍,就要帮着绿芦推石磨。
“别,你人小推不动,帮我把野葛块加进来就行。”绿芦也不敢让铁牛一个小小的人来推这么沉重的石磨,只让他在一旁帮着加野葛块和添水。
有一个人帮忙,绿芦只管自己咬紧了牙关推石磨,几圈下来,她累得够呛,两只瘦弱的胳膊麻得抬都抬不起来,但是想想自己还得靠着一篓子野葛卖钱,只能硬着头皮推。
“绿芦妹子,让你叔帮你推一把,”桂婆婆看绿芦累得脸色发白,怕人就这么脱力没了,赶忙指派桂叔去搭把手。
“这多不好意思,”绿芦抬起衣袖擦脸,一张小脸早已经煞白了一片,可把桂婆婆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她坐下歇一会儿。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邻里,你桂叔就是卖这一把力气。”张氏也跟着劝说。
绿芦想想自己一会儿还要淘洗沉淀野葛,都是力气活,不再推辞把推磨的事情交给了桂叔,自己也没真的坐在一旁歇着,而是接替了铁牛的位子往孔洞中添水和野葛块。
“绿芦妹子,你磨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桂叔虽然不吝惜自己
的力气,可是看着已经成了糊糊的野葛泥掉到下面接着的陶罐里,还是犯了嘀咕。
“吃呀,还能卖钱。”绿芦没想瞒着桂婆婆一家,大方地把自己的用途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桂叔一下停了手中的动作,石磨不动了,“绿芦妹子,以前我老爹还活着的时候这玩意叶子是用来喂猪的,这野葛的根粗得很,我们人可不能吃,你实在饿得慌了就来我们家吃几口,你人小饭也吃得少,你这几口叔还是供得起的。”
桂叔说得严肃,是认真想让绿芦来自己家里开伙了。
绿芦被打动了,她以前在职场上打拼,周边的人都是勾心斗角的,同事们不掀了她的饭碗就不错了,哪里有像桂叔这样,自己都紧巴巴地还匀她一口饭吃的好人。
“桂叔,您只管磨,后续成品出来我一定拿来给大家伙尝尝。”桂家都是好人,绿芦也不能藏私,大大方方地许诺。
不过她的许诺桂家人都没当真,桂叔虽然觉得自己只怕是做了无用功,也依然尽心尽力地帮绿芦把一篓子野葛块都磨成了浆水。
陶罐太重,绿芦在桂叔的帮忙下用麻布过滤了一遍浆水,滤除了粗纤维,留下汁粉在陶罐中,交代桂家人晚上别动陶罐,她明日再来处理。
铁牛一脸好奇地看着浅棕褐色的汁粉,“绿芦姐,这个就这样抱着喝?”
绿芦正在淘洗背篓,背篓是借的桂家的,她淘洗干净了要
还,闻言笑出声,“哪里,回头你就知道怎么吃了。”
绿芦从桂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顺着山道回到自己那间漏风又漏雨的破茅草屋,躺在两块板搭成的床上,绿芦从茅草破洞里看着天上的繁星,瞧得累了,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一块块白胖胖的野葛变成了一块块金灿灿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