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太久了,久到袁儒宸都忘记了,他阿母的母族竟然是敖家。
他从未去过凉州,凉州也从未派人来过。
这让他以为,自己同凉州,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这都二十年了,再亲密的关系,也该淡了吧,陛下他,不会如此不分是非的。”
久久没有开口的袁肃忽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袁儒宸,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
“圣心难测。”
袁儒宸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跌坐在地上,眼眸空洞。
“那,我也不能娶黄氏女。”
“大哥,你怎的还不明白。”
袁儒嘉痛心疾首,看着袁儒宸,好似他的心智都被迷惑了一般。
“陛下将来,很有可能会猜忌我汝南袁氏,我们若是不快些撇清关系,该如何是好?”
“黄氏大房子曾与凉州王世子当街斗殴,被敖子年失手打死;当年凉州往朝廷里插人,也
是黄氏家主上了数十道折子给拦了下来,两家的仇那是十八辈子都解不清,这时候我们若是娶了黄氏女,那便是站好了队,告诉天下,我们不与凉州为伍。”
“大哥,为了我们袁家百年基业,你不能任性啊!”
“儿啊,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袁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这样毁了吧。”
“你不是个孩子了,待为父百年之后,要挑起我袁氏的重担啊!”
袁儒宸眼中含泪,心中绝望疯涨。
“可,阿父,我不能……”
负了她啊。
袁肃漠然,扭过身不去看袁儒宸。
“子卿,你不是孩童了,听阿父的话吧。”
夜晚,袁儒宸一人坐在窗边。
七月的夜晚最是凉爽宜人,从前他每次和袁肃发生冲突,袁穆都会陪在他身旁,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劝他,慢慢地他就自己想通了。若是他错了,便乖乖地去给袁肃道歉认错,若是他没错,便会坚定自己所想,任谁劝都不回头。
决定参军的那个夜晚,是他第一次想不明白,心里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天快蒙蒙亮时,袁穆忽然开口。
他叹了口气,只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袁儒宸便收拾了行囊,单枪匹马离开了袁家。
如今斯人已逝,物是人非,只有他一人独坐窗边。
“叔父,我该怎么办?”袁儒宸喃喃。
独坐一夜,天光大亮。
袁儒宸眼中满是血丝。
但他的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都说世上
安得两全法?
可他偏不信。
总会有两全之法的。
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