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正殿里,袁肃面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袁儒嘉垂首立在一侧,神色平静,悄悄观察着袁肃的一举一动。
“你说的,可是真的。子卿心悦之人,当真是九公主?”
袁肃做担忧装,皱眉道:“八九不离十。”
袁肃右手握拳,重重锤击案几,发出一声闷响。
“真是要反了天了,看上哪家女子不好,偏偏要把头往宫里伸,我算是管不了他!”
袁儒嘉为袁肃斟了杯水,宽慰道:“公主身份虽高,可我袁氏亦非小门小户,若要真是比较,也并非不算户对门当,叔父为何如此气恼?”
“你小小年纪,能懂些什么?皇室是个狼虎窝,尚公主看起来有家族有光,可是非好赖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我宁愿他寻个平常点儿的良家女,也不愿他去攀那个高枝。”
“且不说这些,陛下生性多疑,党锢可见一斑。管中可窥豹,他又怎会放任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我们袁氏祖祖辈辈根基都在汝南,便是因为这,离洛都越远,就离是非越远。”
袁儒嘉沉默片刻,忽然道:“叔父,侄儿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肃猛地抬头,看向袁儒嘉。
袁儒嘉面上笑容淡淡。
洛都,云台宫内。
六月中旬,天气燥热,屋外鸣蝉阵阵,惹得人心烦。
李永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杜淼不远处练字,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握笔,有一笔没一笔地写写画画,昏昏欲睡。
杜淼正与
苏嬷嬷对弈,下到兴起,忽然开口:“小九儿,你来瞧瞧,哀家这局,是输是赢。”
李永宁闻言放下手上的狼毫,揉揉惺忪的睡眼,凑上前去。
棋盘上黑白纵横,密密麻麻。
李永宁端详了一会,笑着道:“白子将胜”
杜淼笑吟吟地看向她:“流苏年轻时下棋便未逢敌手,便是那棋道圣手忘机道人,也曾只是惨胜,几十年过去了,流苏,你的手艺还是不减当年啊。”
苏嬷嬷跽坐一端,笑而不语。
李永宁挽着杜淼的手臂,依靠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大母能在苏嬷嬷手底下走这么多招,势力可见不俗,便是输了,也不丢人。”
少女眼睛弯成月牙,也只有在杜淼身边,她才有了几分孩童的憨态。
杜淼忍俊不禁,手指轻点李永宁的脑门,笑骂道:“你啊,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将来哪个郎君能有福气娶到我家小九儿。”
李永宁抿嘴:“大母,永宁不想嫁人了,就想陪在您身边。”
杜淼皱眉,不满道:“呸呸呸,陪着哀家作甚?你若是有了心悦之人,哀家便是舍了这张老脸,也必会帮你得来。”
李永宁眼眶微红,又不想让杜淼瞧见,偷偷抿了眼角,装作满不在乎。
“谁都没有大母好。”
杜淼抚摸着李永宁的脑袋,忽然问道:“哀家急的,你是腊月的,那今年腊月,你可是就要及笄了,皇帝也该为你准备准备了。”
李永宁默
然。
回到静安阁,李永宁坐在胡凳上发呆,脑中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那日与袁儒宸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