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
入夢前他囑託南君竹守著眾人的肉身,環顧四周,便見不遠處,狂刀門的修士被南君竹丟在一起,正四仰八叉地打著呼嚕。
這些人入夢更早,修為更低,是以夢境的影響還在持續。
雙劍構築的結界被悄無聲息地打破,巴蛇早已不見蹤影。
它脫離他與季允聯手設下的禁錮,是如此輕而易舉,秦顧不由慶幸自己並未與之正面交手。
想到季允,秦顧下意識往身邊一摸,誰料重心一歪,竟然摸了個空。
心臟怦怦直跳,秦顧穩住心神,總覺得有些古怪。
狂刀門的人都聚攏在一處,何以他與季允竟然被分開了?
季允的身份到底不同常人,秦顧一時有些擔憂。
神識入風,五感融入自然,秦顧在一棵樹下發現了季允的身影。
他立刻跑了過去。
那是一棵相對較茂盛的大樹,枝葉延展,灑下大片陰影;
陰影中,南君竹背對著他,手上正做著什麼動作,在她對面,季允靠著樹幹,大半張臉都被碎發遮擋,看不到表情。
但汗珠不斷在他的鼻尖凝聚,脖頸處抽動的青筋暴露出此刻的狀況不佳。
秦顧靠近時還把南君竹嚇了一跳,她「啊」了一聲,有些心虛:「少盟主!你、你醒了…」
秦顧垂眸,便見一個極其猙獰的傷口橫臥在季允腹部,血肉組織模糊一片,不斷向外冒著血。
季允躲開了他質問的視線,似乎並不想解釋為什麼把自己藏在樹下。
秦顧一言未發,迅點了傷口附近幾個穴位,靈力從指尖輸入季允體內,凝結成薄膜覆蓋傷處,幫助季允穩定傷勢。
他看起來冷靜非常,宛如一記定海神針,讓南君竹慌亂的神思很快平復。
秦顧一邊將魔息從季允的傷口中逼出,一邊對南君竹道:「替他包紮。」
南君竹一愣:「少盟主,我們沒有…啊!」
只見秦顧抿著唇脫下外袍,「嘶啦」一聲,將潔白的裡衣扯下一角,遞給瞪大眼睛的南君竹,還特意提醒道:「用這一面。」
條件有限,與他皮膚接觸的那一面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乾淨的布料了。
南君竹不由微怔,手中的衣物還帶著體溫,她趕忙動作嫻熟地將之纏上季允腰腹,耳邊似又響起季允醒來時對她說的話。
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巴蛇一尾巴拍碎了結界,卻沒有進攻,而是後退著隱入深林消失。
季允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清醒,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先張口嘔出一口血來。
他捂著小腹,步履蹣跚地走向疾跑而來的南君竹,染血的唇瓣翕動,聲音極其虛弱。
南君竹聽了兩次才聽清,季允顯然是強撐不讓意識潰散,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別讓師兄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