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以后……”
说到这儿,费薄林顿了顿。
他咽下那句“要是有钱了”的假设,只说:“咱们买个静音的吹风机。”
温伏迷迷糊糊抬眼看他:“吹风机有静音的吗?”
“总会有的。”费薄林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温伏想了想,问:“那有洗完不用吹的头吗?”
费薄林:“有啊。”
温伏望着他。
费薄林:“假。”
温伏:“……”
温伏头一耷,接着埋在费薄林怀里睡觉。
睡着,被吹醒,又睡着,如此循环往复,温伏瞌睡没睡成,吹完头时一抬头,本就不算柔顺的满头黑全炸开了。
他木木地趴在床头,仰视着床前的费薄林,茫然眨眼,不知道对方盯着他的头顶做什么。
费薄林亦对着温伏沉默。
……好像一只被电过以后浑身炸毛的黑猫。
他收好吹风机,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手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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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过,就是期末。
教学楼下的樟树枝繁叶茂地遮出了一条林荫小路,花坛葱郁,人声与虫鸣总是交互沸腾着,戎州的盛夏彻底来临。
祁一川离开那天是期末考试最后一场结束后的下午,他出国的航班在晚上十一点,几乎来不及与所有人好好道别就要抓紧时间上路。
翰阳班的学习氛围紧张,但同学私下并不深交,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只来一个学期的交流生。给祁一川送行的人里除了温伏他们小组和苏昊然,另外几个就是平时跟祁一川组队打球的朋友。
他把戎州家里所有的漫画单行本装在箱子里全送了温伏,临上车前趁费薄林没看见,飞快摸了一把温伏的头:“漫画你留着慢慢看,看的时候要记得想起我。哈哈!”
说完一脚上了车,给所有人挥手:“再见!”
温伏抱着沉沉一个大箱子目送他。
祁一川从车窗探头:“温伏,怎么不给我说再见?”
温伏学着动漫里拖长声音说:“加纳。”
脸上表情却仍是空白冷淡,这句热情的告别被他说得宛如机器人般毫无热情。
费薄林拿走他手里的箱子:“好好说话。”
温伏挥手:“……再见。”
他对离别这种事还没有太强烈的敏感度,朋友的离开在他眼里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只要不是死别,总有重逢的时候。
在遇见费薄林之前,温伏没有过有意义的相遇,自然也不会有深刻的别离,唯一一次是母亲去世,可那距今已十几年了。
温伏目前对任何感情的态度都稍显麻木,祁一川也不例外大概是例外的时刻尚未到来。
比起祁一川的离开,那一箱子漫画书倒是更让温伏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