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柯轻轻地掠起耳边的碎发,很是不屑,“你这种想法我最看不起了。我要的就必须得到,只能是我的,碎了烂了也得是我的。”
景宁一晒,那意思——与我无关。
邢柯笑笑,瞧着景宁,“我快要结婚了,原打算是去年冬天,不过楚端和我都没玩够,就拖到现在。你不祝福我吗?”
景宁不想和邢柯再这么纠缠下去了。她没答话,拿起电话打给晶晶,“你进来一下,再叫个人进来。”
刚放下电话晶晶和阿凤就进来了,景宁吩咐道:“邢总是贵客,每一句话都很重要,晶晶你给我们俩的谈话做个记录。阿凤,你陪着邢小姐,看她需要什么办公用具,随时添茶水。”
晶晶和阿凤听话地坐了下来,四只眼睛看着景宁和邢柯,等他们谈合作、谈工作。晶晶打开了录音笔,认认真真地准备记录。
邢柯眉一挑,隐约有怒气上头,像是表扬景宁一般,“景小姐很周到啊。好,谈生意,您能做主吗?”
景宁给晶晶使个眼色,晶晶会意,在笔记本身敲下邢柯的原话。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邢柯和景宁都微笑有礼地互视着、审读着、僵持着。
景宁说:“不碰到底线的话我就可以做主。我昨天做了一个合同的初稿,基本是程式化的,你可以看一下。”
她把打印好的几页纸放在邢柯面前。邢柯看也不看,很倨傲,“有一家和你们公司类似的企业也找到了我,他们比你们更有实力,我凭什么放弃他们呢?你凭什么吸引我呢?你明显竞争不过对方。”
景宁耸耸肩,“这就要看双方的意愿了,如果你喜欢同我们合作,再强的对手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景小姐很有自信啊。”
“所以你可以放心和我们公司合作。”
“我不和你谈了。”邢柯忍不住了,她逆反这种官腔,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晶晶和阿凤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具体情况你的助手肯定向你汇报过了,到了这个阶段,我确实不够级别跟你谈。我让人带你去见够级别的人,部长或者副总,邢总你随意选。”景宁也站了起来,不挽留她。
邢柯冷哼,“我说要走了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去投诉你!”说完她转身就走。
邢柯翻脸太快了,晶晶和阿凤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景宁皱着眉头对他俩连连挥挥手,“阿凤你赶紧去送。”阿凤忙快步追了过去,晶晶跟着也出去了。
景宁忍无可忍,火发布出来就不痛苦。她站在地上四处看,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一眼看见那几页邢柯没看的合同纸,景宁拿起来高高地甩上屋顶。雪白的纸没有重量,收到的阻力却不小,飘飘忽忽地落下来哗啦啦撒了一地。
竟这一口闷气到底没有散出去,还得弯下腰去捡被自己丢了一地的纸。
邢柯步调优雅地去了公司最顶层的办公室,受到很高级别的礼遇和优待。二十分钟后,电话从这间办公室拨出去,经过石副总,到了武匀那里。
“怎么可能?”武匀颇为吃惊。
“景宁怎么搞的!这么点事办成这样!”石副总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拍桌子,“邢柯出身名门,就算有小姐脾气,那也是拿着现金做生意的财神爷,多难搞都的好好伺候!还有你,你也不称职,就让这事一下子捅到天上去了?现在连我都有责任!”
“您最了解景宁的,她不是那种人……”
石头儿豁然提高声音,撇得赶紧,“别扯上我,我不了解!我压根儿不了解她!关键时候不成器最有她的!”
武匀想把事情稳下来,说:“我先去了解情况,然后向您汇报……”
“你别去了解情况了,您赶紧上来给邢柯顺顺气,挽回局面,这不是别的问题,是企业名声和形象,还有员工的素质问题。”
“我明白。”武匀立刻去见邢柯。邢柯一副知书达理、柔和客气的姿态,气势但不凌人,言语谈吐比武匀昨天第一次见她时更符合“名门闺秀”四个字。武匀提到景宁时,邢柯也很大度宽容,“向来景小姐是太忙了,这个领域我是第一次接触,不熟悉,准备不充分,所以她才会不耐烦吧,也可以理解。”
武匀想,若你真不当回事,这一状也不会直接告到太上皇那里了。邢柯初来时指名道姓找景宁,说是想关照景宁,但哪里有这么“关照”人的?武匀又想起昨晚景宁的烦闷,她说过的“你要是不换人,我真怕忍不住会砸场子”的话。
武匀心下不禁起了疑惑,表面上还诚恳地说着万金油的话:“等调查清楚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这个回答不称邢柯的心,她不满地斜睨了武匀一眼,心想这男人一点儿都不雷厉风行,温吞黏糊得连个主意都拿不了,直接把她开除不就了事了?
武匀回了部里,没去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到了景宁的楼层,晶晶看见他忙起身相迎,对五个月身孕的女人来说,啊算是很瘦的了,胳膊、腿和脸居然一点儿肉都没长,也许是因为妊娠反应吃饭受影响,反而显得黄瘦。唯有肚子隆起,像是扣了一口小锅,偏偏她的行动还颇灵活敏捷,走起路来舔着肚子,可爱中有几分滑稽的憨态。
武匀看着好笑,忙示意她慢点儿,“别跑那么快,你现在是最有身份的人。”
晶晶来不及体会他的幽默,惦记着刚才邢柯走的是和说要投诉景宁,武匀来只怕也是为了这事。晶晶想从武匀这里打听点消息,但武匀的嘴是密不透风地严。观察武匀的表情,应该不是很严重,可再一想,他遇到多大的事都是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又提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