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东方晗来到赐给杨轩居住的清云殿。
“杨某叩谢陛下垂爱。”
“垂爱谈不上,不过是与你有一面之缘罢了。只是……”
东方晗欲言又止。
她记得三年前街头偶遇杨轩,他言明如此这般是为了赚足盘缠,能够进京赶考。
可是为何……
如今放弃了走仕途之路,甘愿进宫侍奉君王。
“陛下是否想问我,为何没有走科举之路?”
杨轩微抿薄唇,说道:“杨某当年满怀期待来到长安,在这繁华之地越发感到寒门卑微,普通百姓甚难寻得出路。恰逢胞弟病重,急需用钱,幸得琴艺傍身,得嘉兴侯赏识,入府为客。”
“还真是造化弄人……”
东方晗叹声道:“既如此,那朕问你,可愿留在宫中?”
“杨某一介浮萍罢了,没有选择的权利。”
东方晗听出了他的意思。之所以杨轩以嘉兴侯府客卿的身份入宫选秀,是侯爷有意想在宫中留下他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既然你以前是个读书人,那就每日去昭贤殿帮朕誊抄琐碎的奏章文录,先前是怀宁公主帮朕,只不过她即将出嫁,日后进宫多有不便。”
东方晗心中暗自赞赏自己的物尽其用,既选了后宫,堵住众臣的悠悠之口,同时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写的一手好字的帮手,一举两得。
“那……陛下今夜是否在此处过夜?”杨轩抬眸,定定的望向东方晗。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女皇
后宫陪侍,自然要尽心服侍。
过夜?
呵呵……倒也不必这么热情。
东方晗扯了扯唇角:“倒也不必……朕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侧多个人。你自行安歇即可。”
言罢,脚底生风似的离开了清云殿。
回到昭贤殿,东方晗竟有些失眠。
倒不是因为今日在后宫中新纳的男人……脑海中挥之不散的,是那个与自己千里之隔,远在黄沙漫漫之境的陆辞川。
不知,他那里的月亮是否同长安这里的一样明亮?
几番辗转,东方晗起身来到书桌前,铺陈纸墨,写道:
楚王近日安否?西境事务可顺遂无虞?朕欲行科举改革,并设女子科举制度,却朝堂内外阻碍重重,困扰久已,特向楚王赐教一二。另,朕甚是想一睹西北月色之景,可否托人作画待朕观之。
落笔……东方晗。
信件送出,半月未得回信。
看来陆辞川当真是记恨上了自己,不愿插手朝堂之事。
东方晗悻然撇了撇嘴,收起略带落寞的神色,拿起桌上的堆积如山的奏章批阅起来。
……
一场凛冽而至的大雪,让红砖绿瓦的长安城披上银装,冷清肃杀。
冬已至。
时光倏忽间,东方晗已经登基为帝半年有余。
虽新帝初立,政务压身,好在有肖丞相和镇国大将·军几位老臣辅佐,一切还算安稳顺利。
转眼便是东方晗十九岁生辰,宫中庆贺开宴,一时兴起,她多喝了几杯,微醺着被侍从们送回了昭贤
殿。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东方晗在殿中觉得甚是闷热,一个人去到了后院吹风,消散下浑身酒气。
她裹着一身狐裘长袄,在寒风中不禁打了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