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带款儿的官窑,也分好多种。比如有四字,有六字,有圆框,有方框;还有这种,无字青花双圈。
这个笔筒,是大开门的康熙官窑。
“您放心,这定是康熙官窑。要是觉得不真,又信不过我,可以到古玩商会去让人看。”倪玉农微微一笑,“款儿只是鉴定特征之一,康熙官窑比较复杂,您得慢慢研究。”
“你这么说,我信你。”中年男子叹道,“光绪二十六年之前,琉璃厂见不到官窑的,那时候卖官窑,要吃官司。这二十年光景,遍地官窑了!”
“您懂行。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官窑终究是少见,只是仿品多了。”
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儿康熙青花山水笔筒,还是放下了,又拿起了乾隆粉彩花鸟笔筒。
他貌似更喜欢乾隆粉彩花鸟笔筒。
倪玉农说他懂行,那自是客套话,看样子他根本鉴定不了清三代的官窑。
但是他运气好,今天来到了宝式堂,倪玉农给他拿的又是两件实打实的官窑。
他还盯着乾隆粉彩花鸟笔筒的底款看了半天,这个有“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儿。
“就这个吧,掌柜的,什么价儿?”
“这个乾隆官窑粉彩,好彩料,好画工,我是一千八百大洋收来的,今儿您是头次来我宝式堂,我就赔本赚吆喝了,收您一个整儿,两千大洋。”
();() “你这好歹赚了两百大洋,就别说赔本赚吆喝了。”
倪玉农不急不慢解释道:
“我有铺子,有伙计,有日常开支,而且古玩生意和米面肉菜不一样,它不是天天有啊。
一般来说,收货价超过一千大洋的东西,低于百分之二十的利,那就是赔本赚吆喝。
我这一千八百大洋的东西,去年收了,这钱压了一年多,我要是存银行,单说利钱也不少了不是?”
“可还是太贵了。”中年男子摇头。
······
说来说去,最终是一千五百大洋成交的。
倪玉农叹气,“我这咬牙赔上三百大洋,只为了不压货,铺子还得开下去,您下次来照顾生意,可得让我赚点儿啊!”
其实这笔筒他一百八收来的,他说一千八。当然,收的时候捡漏,不代表市场行情。
中年男子呢,接着貌似又有点儿后悔,他东看看西看看,又从一个货架上拿起一个小杯子:
“这小杯子挺有味道,行了,就搭给我吧!”
这小杯子确实很有味道,整体青色,杯口外沿有一圈淡淡的白晕,还有一道紫红色窑变,带弧度呈现弓形。
“这小杯子是钧窑,我刚收来的,您可不能随手拿了,就说当搭头儿啊!”倪玉农连忙说道。
这是钧窑没错,不过是元末明初的东西,普通民钧,杯子又小,圈足还有两三处飞皮。
也就能值几个大洋。
“别说,越看越耐看,就搭这个了!要不,笔筒也便不要了吧。”中年男子抬手指了指已经装好的笔筒。
“您多少再添点儿啊!”倪玉农其实也没想他能再添钱,下一句就得“忍痛”同意了。
不料中年男子手一挥:“行,我再加十个大洋!不过掌柜的你给我找个好盒子,把这个杯子装了,我送人。”
这生意算是谈成了。
中年男子居然就从宝式堂要了纸笔信封,先拿起笔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
辜鸿铭先生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