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罗章骏却突然看向了莫小年。
不仅看他,还开口问了:
“小年兄弟,这幅画你怎么看?”
这就尴尬了。
莫小年是宝式堂的人,只能说好,不能说坏。
但是罗章骏对他总算是有点儿恩义,而且莫小年对他印象很好,并不想骗他。
莫小年微微一顿,“罗公子,您鉴画的眼力连我们掌柜的都自愧不如,我的眼力比掌柜的又不知差了多少,您问我,有点儿难为人了。”
罗章骏摆摆手,“不说眼力高低,只说看法。”
莫小年也摆摆手,“罗公子,我真说不好,要不,让我好好研究两天这幅画,再回您?”
罗章骏不由哈哈大笑,“兄弟啊,真有你的。”
倪玉农也不由跟着笑道,“罗公子啊,这里就你眼力最高,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这幅画就先放放吧,改日再说。”
罗章骏又抬手指了指那个装定窑洗子的锦盒,“我今天没带大洋也没带银票,要不劳烦小年兄弟带着东西跟我跑一趟,取钱回来?”
“您太客气了!”倪玉农立马说道,“东西先拿走就是了,钱不钱的再说。”
“那我就先回去拿了钱,再过来拿走洗子。”罗章骏一本正经。
“哎呦!我的罗大公子······好吧,小年啊,那你就就跟着走一趟。”倪玉农又道,“罗公子开车来的吧?你也跟着开开洋荤,坐坐高级轿车。”
罗章骏的黑色轿车,就停在宝式堂门口一侧。
“掌柜的,那您一个人在店里······”
“一个铺子我还支应不了?再说桂生快回来了。快去吧,听罗公子安排。”
······
莫小年上了罗章骏的黑色轿车。
莫小年认得车标,美国的奥斯莫比尔;这个品牌,清朝时候就进入华夏了。
不过,罗章骏称之为“欧斯玛璧”,这听起来有点儿骂人的感觉。
“谢了啊兄弟。”动车子开出琉璃厂之后,罗章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先去花旗车行买两铅皮桶油,劳烦你先跟我多呆一会儿。”
“罗公子客气了,不过您谢我什么呢?”
“谢你告诉我,松溪秋霁图,不真。”
莫小年微微一怔,“我可没说什么啊罗公子,再说我在字画上的眼力哪能跟您相比啊!”
罗章骏微微一笑,“你不说,就说明有问题。如果没问题,又在店里,你肯定会说点儿和真品相关的话。反正是真的,怕什么?我在前门车站帮过你,你是不想骗我的。”
莫小年暗道,这个罗公子想得还挺细密。
“罗公子啊,我看真看假没用啊,我这眼力不济,哪有什么参考价值?”
“参考价值······这个词儿有点儿意思。”罗章骏拐了一道弯儿,“你的眼力不济?松竹轩的沈掌柜那是鉴定字画的行家,都对你赞不绝口。”
“你去松竹轩了啊?”莫小年不由提高了声音。
“我去宝式堂之前,先去的松竹轩,还买了副齐白石的画呢,就在车后头。”罗章骏笑道:
“沈掌柜聊起你来了,说你指点齐白石变法,连他都佩服得紧哪!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早就见过这位‘莫小年’了。”
莫小年故作叹气状,“唉!初生牛犊不畏虎。我看齐白石的画很好,价儿却上不去,胡诌几句宽慰他来着。”
“不要谦虚了。”罗章骏笑了笑,“我看人一向很准,车里又没外人,直说好了,难道我还会找倪玉农告黑状不成?”
事已至此,莫小年也懒得遮掩了,“让罗公子见笑了,我的拙见是苏州片,折带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