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氏看着明珏,心不由怦然剧跳,眼前这张脸稚气未脱,没有娇丽美艳的姿色,却有一种独到的清澈惊艳人心。她愤愤暗哼,眼底流露妒色,意念之中,她已用利爪刀锋将这张脸毁灭了无数次,但她清楚那只是意y淫而已。
跟聪明人打交道省时省力,但也要费心提防,小白氏是一个聪明人。明珏要召集所有下人进暖阁,小白氏的思绪已在脑海中搜逻了无数圈。当家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会拱手于人,但不想失去的前提就是不能让别人揪到错处。
“二嫂子,我不知道你叫下人有何妙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戏留到完事之后再看。你也知道我操心的事情特别多,就当好嫂子疼我了。”
小白氏把话说到这份上,明珏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有强人所难之嫌。明知她会先发制人,明珏也只能退一步,见招拆招。
“三奶奶客气了,有话尽管直说。”
“有些事二嫂子恐怕不清楚,哪位是你房里的管事妈妈?”
贺妈妈上前施礼,“老奴贺张氏给三奶奶请安。”
“贺妈妈免礼,”小白氏满脸堆笑,说:“后厨的管事说你们自从搬到这里就没领过公中的食材果品,我今天才知道,贺妈妈清楚这事吗?”
“不是搬到这里,而是二奶奶嫁过来的第五天,公中采买的食材果品我们用不上,只好用二奶奶的嫁妆银子另行采买,后厨早就知道这
件事。”
什么?原来她的吃喝花用都是自己的嫁妆银子,这也太过份了。她顶替本尊活着,劳心受罪,能在萧家好吃好喝好睡,也算对她补偿,值得欣慰。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白协(白吃白喝白拿者协会)主席,原来当了冤大头,在吃自己。
嫁妆是洛明珏的,她现在就是半真半假的洛明珏,嫁妆理应归她所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一品侯,还花用自己的嫁妆,岂不是赔本又丢人?
明珏轻咳两声,抬高声音,说:“我嫁过来第四天洛家获罪,第五天我房里就没在公中领过食材果品,三奶奶今天才知道,唉!当家可真是太忙了。”
小白氏干笑两声,装模做样说:“家大人多太劳心,后厨的管事也不得力,要不是我今天问起,还没人说呢,是我大意,对不起二嫂子。”
“三奶奶今天说起这事,一定想到了折中的办法。”明珏眨了眨,说:“贺妈妈、紫竹,难得见到当家人,你们有什么事赶紧提,一并解决。”
“对对对,你们房里有什么事赶紧说,别委屈了二嫂子。”
贺妈妈是洛老太太专门为明珏培养的管事妈妈,说话行事有理有节,紫竹更是胆大心细。两人互相配合,把该要的东西,该提的问题都讲得很清楚。缺的东西现补,补不上的折合成银子,银快就把积压多日的事情处理完了。
明珏冷眼看着小白氏处理问题,不时
请教一番,自嘲几句。小白氏脑子活络,处事机敏,精明圆滑,装腔做势、亡羊补牢的招式让明珏叹服不已。当家主事光靠满腔热情行不通,还要靠机谋,这恰是明珏需要恶补的知识。
“三奶奶是聪明人,难怪能把平北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白氏很受用,故做亲热谦虚一番,说:“萧家千数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天天大事小情不断,这么大的家哪是我一个人能当的?老太太躲清闲,把家里的事分成几块,交给几个人管,大事还是老太太做主,太太帮趁着。”
“老太太英明,府里事务怎么分的,还请三奶奶指教,方便我遇事求人。”
“我只管内院事务,家庙、祭祀由大嫂子管,亲朋内宅之间送往迎来由二太太和四太太出面,外院事务都是三爷管着。另外,府里还有总管家,内外院都有管事,府里的田产、庄子、店铺由族里旁支七老爷萧博海打理。”
萧府的管理模式很有现代化意义,萧老太太这ceo当得不错,她统领大局,分工明确,相辅相成,哪一块的当家人都直接对她负责。
明珏点点头,问:“今天早晨的事该三奶奶管吧?”
“不瞒二嫂子,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这不是大事,二嫂子处理就行了。”
“我也想替你分担,可有人说这事必须你处理,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麻烦你。”明珏挑了挑眼角,“紫竹,把
人叫进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紫竹把跟小白氏来的丫头婆子和明珏房里的下人全叫进暖阁,黑压压站了一片。明珏让青酒和红酒把早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清楚,细节之处由紫竹补充。几人讲得绘声绘色,未亲眼所见之人听得惊呼不断,连小白氏都惊诧不已。
“二嫂子千金之躯,别跟刁奴一般见识,以免气坏身体。”小白氏陪笑劝慰。
“我不生气,我把众人叫过来,就是想让大家评评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明珏清亮的目光扫过众人,淡然清笑,又说:“假若候爷不是八十万铁军统帅,他只是你们的丈夫、兄弟、儿孙,在疆场浴血杀敌。有人狗仗人势,欺负他的家人,出语侮辱说他不算什么,你们怎么想?”
众人明白明珏的意思,唏嘘一片,却不敢表态吭声。邓嬷嬷是白夫人的奶娘,平时欺上瞒下,作威作福,很是猖狂,主子都给她三分薄面,别说奴才了。
明珏嫉恶如仇,但并不是胸大无脑的莽撞之人。连半昏半醒的时间都算上,她成为洛明珏不过才四五天。短短几天,她经历了生死,同情本尊,恨所有逼死她的人,两世的所见所闻令她心底积聚了团团怒火,不泄不快。